四十四、洞窟
第二天下午，两个游商模样的人出来珅达车站，混入了涌向市区的人群中。这都是秦洛的主意。虽然对方已经认为自己死了，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还是化装一下出行的好。起先关天木觉得麻烦，发现了打呗，谁怕谁啊，但经不住秦洛的软磨硬泡，还是同意了他的计划。至于化装的对象，当然首选是游商，因为他们长年在外，为防风沙日晒，每个人的标配就是把头包起来的黑色纱巾。
这两位游手好闲的游商在商业区略作停留后就直奔目标而去。珅达市作为一个内陆城市人口并不多，十万左右，也不处在交通枢纽上，最大的亮点是出产整块大陆都闻名的钨铁石。这是一种质地最纯最硬的原石，在周边能工巧匠的加工下，成为质量上乘的武器。有人曾开玩笑地说，莫顿公国的安全就依赖在这块石头上。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谁拥有一套莫顿精甲和刀剑，就足以鹤立鸡群，而这还只是莫顿士兵的最常规配置。这就北方一直虎视眈眈的新月帝国拥有数量庞大的军队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重要原因。钨铁矿、铁匠，再加上附近出产的一种著名葡萄酒，成为支撑起这个城市经济的三大支柱。
游商之所以在商业区停留是因为关天木要为秦洛找一把亚黑枪，好回去传授一路枪法。弩、枪、剑，一个战士如果不能掌握和灵活运用这三种武器，那就不能成为战场的主宰，哪怎么还能称为他关天木的弟子?
六条巷属于贫民区，垃圾遍地，快入秋了还蚊蝇肆虐。巷子里到处都是随意搭建的简棚陋屋，如果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就闯到一户人家的炕头上。秦洛掩着鼻子艰难前行，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师傅，他走得闲庭信步，好像来过似的。
到了地点，秦洛上去敲门，一位木讷毫无生气的中年人来开了门。
“您找谁？”中年人不耐烦地打量着这两个人，他对游商没兴趣，游商对干瘪他的口袋也同样没兴趣。
但当秦洛把相片拿出来，把那行字给他看的时候，那张麻木的脸突然抽搐起来，眼神中夹杂着恐惧和戒备:“您是他们的什么人?”
秦洛把照片翻过来，指着中间站的那个人说:“我就是他。”然后拉下了头巾。
这是毋庸置疑的，三年岁月虽然会对人有所改变，但最多的只是放大而已。
中年人确信这是同一张脸后，迅速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侧身把两个人让进了屋。这动作的敏捷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三个人站着显得非常拥挤。
“我就是顾震”中年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一个人住，屋子有点乱。”
关天木一点没在意，相反有点轻松，秦洛怀疑他没进门前还真以为人家有个女儿?
显然是不可能的，别说住，连站都站不下。不过屋再小，至少它还有个门牌，外面没门牌的还不知道多少。
顾震把屋里唯一一张椅子让给年纪最大的关天木坐，自己和秦洛直接坐到了床上。他没有客气地让茶，倒不是他小气，是因为他找不出三个杯子。
在这样局促的空间里，过分客套是没必要的，秦洛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并询问秦越夫妇是否来过这里?
“是的，他们四年前来过这里。”顾震坦率地说，“他们在从事一项科学考察，需要进到珅达森林里。他们需要向导，所以他们找到了我。我是这附近最著名的向导，那时候是，现在还是。”说到这里，顾震有意无意地扬了扬脖子。
“他们考察什么？”秦洛问。
“古生物，说是一种远古大型魔兽。抱歉，这个我不太在行。”顾震摊了摊手。
“就他们两位吗？”
“不，一共四位，另两位说是他们的同事，也是一男一女。”
“能不能把那天的情况给我们说一下?”秦洛不懂古生物，不过直觉告诉他，里面应该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好的，非常乐意。”顾震眼睛眯起来，开始回忆。
“一进森林，我就要求他们跟紧我，不要掉队。要知道森林太大，树木植物都长得一模一样，密密麻麻的树叶把光线全遮住了。人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一旦迷路就出不来了。只有有经验的人才能辨别，这也是我们向导存在的意义。”
“开始他们还很配合，但快接近青台地都时候，他们的那位男同事突然兴奋起来，说真象真象，就奔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说象得是什么，怕他出意外，也追了过去。”
“这时候就发生了事故。”顾震突然脸色惨白起来，“跑着跑着，面前的土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了。那位男同事直接跟着掉了下去，我也恰好来到边缘，身体晃了两下，幸亏你父亲就在后面，一把把我抱住，才保住一条命。”
“过了好一会儿，塌陷才停止。土地掉下去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坑，那个男同事已看不见踪影。你父亲说下面肯定有洞窟，这塌陷是洞窟顶断裂造成的，从地形看，里面有要找的东西。再说掉下去的人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他决定下去。你母亲不放心，也要下去，你父亲不同意，吵了一架，最终还是你母亲赢了。另外一位女同事犹豫了一下，说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我说那我也下去吧，你父亲不同意，说让我留在上面接应，如果他们没出来，也只有我能跑出森林叫救兵。”
“我想这也是事实，就同意了。他们下去大概半天时间没出来，我有点急了，也想下去看看，谢天谢地，这时候他们回来了。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看，我没敢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至于那位男同事的情况就更不敢问了，反正知道凶多吉少。后来回来时，还是你父亲告诉我，男同事没找到，下面有条暗河，那位男同事的遗体估计被河水卷走了。”
听完经过，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想着各自的心事。最后秦洛打破了平静:“后来呢？”
“他们在城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就走了，也没和我打招呼。我以为你父亲很快就会把我忘记的，没想到两年多前的一个深夜，有人半夜敲门，我吓了一跳，开门一看，是你父亲，把把一包东西塞进我手里，还给了些钱，说让我替他保管一下，如果他不来取，他的儿子也会拿着一张相片来取。”
“他救过我的命，我自然不能拒绝，钱我也不要，他不同意，把东西扔下就急匆匆跑了。”
“后来不久，就听到他们出车祸的消息。多好的人哪，就这么没了”顾震把脸埋进了手掌里。秦洛也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他要你保管的东西在哪里？”一直一言不发的关天木很煞风景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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