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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密道┃密道,标准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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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跑题了。”潘恩打破顾问室的安静,朝6/10的投屏一努下巴,示意大家别忘了正事儿。

但隔空围观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正事儿。虽然他们挂的名头是“顾问”,实际工作交接之后,新的运营部门压根没再理过他们,他们就算全天候监督各关卡内的情况,也创造不出什么工作成果,纯粹打发时间罢了。

何况——

维达:“要看也别看6/10了,你还指望他们突然开窍、福至心灵?”

5/10:“没可能啦,这概率比他们把1314都弄死还低。”

7/10:“确定都不想看了?那我可把7/10的移过来了。”

语毕,7/10守关人就要把正直播自己关卡内景象的投屏和占据视野中心的6/10投屏交换位置,以获得更好的围观体验。

不料他意念刚起,就被提尔温和打断:“现在给他们判死刑还太早吧,这不已经回了主人房。”

6/10投屏里,再次返回古堡主人起居室的十四个闯关者,正在屋内各处查看。

鉴于屋内比较大的物件,如柜子、花瓶等都已被当做凶器砸进了走廊,屋内现在除了一张床,再没什么陈设,所以众人省略了“翻箱倒柜”环节,重点检查浴室、床榻周围及床下、墙壁等。个别人会去捅捅天花板和地面,谁让他们有个执念“密道”的组长。

闯关者们不清楚前路,一切行动全凭直觉。

守关者们却知道,这房间里是有线索的,所以提尔那句“已经回了主人房”,怎么听都带着“谁说他们就一定找不到呢”的意味。

5/10在不久前,就发现这位1/10的同事思想倾向有点问题,话不多,但一说,就明里暗里透着对虫子的“同情”,有时候这“同情”里更是见鬼地还有几分“肯定”?

这种家伙,要么是脑子真坏掉了,要么就是故意搞特殊,你们越同意什么,我越唱反调。

不管哪种,5/10都很看不上,这会儿便也不再客气,直接嘲讽:“主人房从里到外都那么醒目,就差在门上直接写‘我与众不同’了,傻子都知道探头往里看看。但线索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如果他们有那个智商,就不会快把房间搬空了,还没发现问题。”

这话可有点刺耳,摆明要和提尔杠上。

顾问室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

提尔微微皱眉。

反唇相讥?还是就此收声以维持虚假同事友情?这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得摩斯没让他烦恼,直接一脚踹上6/10椅子,因为是第二次出脚,动作更娴熟。

就听一声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长音,6/10连人带椅子被踹出去快半米,直接撞上5/10的椅背,才停下来。

6/10眼里立刻起了火,当下就要跳起来反击。

5/10眼疾手快,立刻把人揽过去,看似亲热地勾肩搭背,实则是压着6/10肩膀固定呢。

“哎哎,都是同事,为了虫子闹不愉快,也太不值当了。”5/10这话说得大声,是给整个顾问室缓和场面用的,之后他又靠近6/10耳边,作为有幸挨了得摩斯第一脚的选手,以过来人身份给了对方一句专属劝告,“你想体验‘窥探恐惧’?”

6/10当然也记得先前得摩斯也踹了5/10椅子,并以“窥探恐惧”威胁,但他可从来没当回事,因为“禁止守关人之间互相攻击”,是试炼区的几大铁律之一。

像是看出了6/10的不以为然,5/10几不可闻叹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你可别忘了他的光辉事迹。”

6/10:“……”

得摩斯,试炼区成立以来,唯一一个荣获“惩罚制度大满贯”的选手。

“警告”、“通报批评”、“禁闭惩罚”、“扣发工资”……但凡制度上列明的惩罚项目,他都体验过,个别项目还经常体验,反复体验。

体验的原因也五花八门,“偷偷潜入不属于自己的关卡”、“袭击不属于自己关卡的闯关者”、“擅改守关流程,过度自由发挥”、“和守关者斗殴”、“唆使其他守关者加入斗殴”……

你能想到的错误他犯过,你想不到的错误他发挥创造性,也犯过。

6/10在追忆往昔里,默默安静下来,反手也搭上了5/10,和其假装一对亲兄热弟,强行开启新话题。

后方,被刻意遗忘的得摩斯,满眼失落。

他都把窥探前的准备酝酿好了!

小冲突被化解,守关人们瞬间轻松,顾问室重新恢复嘈杂。

提尔无奈叹口气,和得摩斯说:“你不用总帮我出头,我还没弱到连挑衅都不能应付。”

仍站着的得摩斯,低头斜他一眼,毫不掩饰的怀疑:“你确定能像我刚才那样一脚踹过去?”

提尔:“……回应挑衅不是只有踹椅子这一个方式。”

“算了吧,”得摩斯耸耸肩,坐回自己椅子,“你这种人,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绝对是大事。你以为我在保护你?我这是在保护他。”

提尔:“……”

“对了,那个vip的队长,叫唐什么来着?我感觉如果他在,说不定还真能发现线索。”已经把注意力放回6/10投屏的8/10守关人,突然有感而发。

“唐凛。”卡戎帮他补完姓名。

唐凛在4/10狩猎者游戏中的表现,是他们围观这么多天来,这么多个关卡的闯关者里,最亮眼的一个。

单是竟然能拥有第二棵文具树,还是治愈性的,就足以傲视所有闯关者了,更难得的是,还有脑子,够冷静。

不过顾问室里绝大多数守关人,只见过唐凛4/10以后的表现。

关于他在3/10孤岛求生别墅的“捉迷藏”游戏里,以“铠甲战士”造型把当值守关者耍得团团转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潘恩知。

眼下,潘恩背靠椅子,双手插兜,乖巧得连红发看着都很柔顺。

“也不一定非要唐凛,”4/10的索贝克,认真盯着投屏里的某个背影,说,“他在那儿站半天了。”

说着,他用意念将投屏视角推进,让画面更清晰地锁定目标人物。

是范佩阳。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油画前,这会儿正驻足在那儿,微微仰头,全神贯注地望着画里的guest.013。

戴着眼镜的男人占据了画幅的大部分,背景像是一间书房,他穿着正装,坐姿优雅,手中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从画里看不出书页内容,更看不见书的封面,只能依稀辨认,书页白中泛黄,封面则是深色的。

房间里的范佩阳在沉思。

顾问室里的守关者们也渐渐安静下来,一些人甚至还不自觉地有点紧张。这紧张当然不是担心闯关者,而是他们知道油画里有线索,画前的人却不知道,于是“范佩阳到底能不能察觉”,就成了一件隐隐让人期待的事。

“他不会真看出来了吧?”

“有可能。”

“不然不会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

“这人可以啊,我还以为他只会暴力……”

起居室内,众伙伴也发现了范佩阳的异常。

油画是他们进入房间后第一个查的地方,因为郑落竹和南歌都说这幅画十分奇怪,屋子里什么家具都能挪动,就这幅画,跟长在墙上似的,怎么都不动。

十几个伙伴都上了手,最终确认,郑落竹和南歌说的是实情。

如此可疑,必然要重点查看,可众人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这幅画,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不得不放弃,开始查看房间的其他地方。

此刻范佩阳又回到了油画前,还欣赏得无比专注,谁看都会觉得奇怪。

郑落竹立刻跑到他旁边,问:“老板,怎么了?”

这一问,让顾问室瞬间安静,所有守关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投屏。

起居室内,众闯关者也望向范总。

范佩阳则心无旁骛,只认真看着油画上的guest.013:“还是浴袍适合他的气质。”

郑落竹:“……”

起居室内所有伙伴:“……”

顾问室内所有守关人:“……”

就不应该高估这家伙!

没一会儿,投屏里又传来范佩阳的声音。

“他为什么不看书?”

这时候房内的大部分人都已聚到了油画面前,陪着范总一起“赏画”。

画上,guest.013手里的书可是画得清清楚楚。

“你眼……咳,你再好好看看,这不是就在看书么。”在“你眼瞎”脱口而出前的最后一刻,和尚终于反应过来,他面对的不是普通闯关者,是范佩阳。他当然不怕对方,但是为了爱与和平,可以暂时迁就,保持文明礼貌。

“手里拿着书,眼睛没看,”范佩阳直截了当,“视线不对。”

众人再度看向油画,终于明白他在意的点是什么了。

画中的guest.013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书,理所当然让人觉得他就在看书,但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视线虽然对着书页方向,但又稍稍高于书页,像是越过,正在看更远处。

但这更远处的景物又不可能从油画中体现出来。

众闯关者越观察越疑惑:“他到底在看什么?”

范佩阳越观察越笃定:“他在瞪我。”

众闯关者:“……”

总有刁民要害朕·范佩阳,又上线了。

“等一下……”南歌忽然上前半步,离油画近到不能再近,而后踮起脚,试着和画中人微微下行的视线对接。

很快,她就发现,guest.013的确是瞪着范佩阳,可那是因为范总非站在人家的视线路径上,身高又高,正好截住了对方目光。

如果无视范总,让guest.013的视线继续往前走,那就是一条继续往斜下方延伸的线。

南歌顺着视线轨迹一步步后退,退离墙边,退到屋中央,再继续……最终停在了距大门两步左右的地方。

她的脚下是一片平地,看不出任何出奇。

这是一进门就会踩到的地面,却也是搜寻时很容易忽略的盲区。

南歌思索片刻,突然抬脚用力一跺。

地面传回的声音有点实,并不像有藏着什么的空间。

白组三人是唯一没聚到油画前的小分队。这会儿白路斜坐床上,俩组员站床边,一左一右帮组长撩开床幔,陪同组长一道张望南歌。

蒋城:“她在找什么?”

白路斜:“密道。”

许叮咚:“组长……”

蒋城:“您能不能把这个执念放下?别的不说,你就听她跺脚那个声儿,也不像有……”

“砰——”

那边南歌用尽全力,再次跺了第二脚。

这回传来的声音,竟真的有些发空了。

南歌喜出望外。

众伙伴也听出门道了,哪能再让她辛苦,立刻围拢过来,对这一小块地面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围攻。

终于,地面轰然碎裂,露出一人多宽的大洞。

洞内幽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只有冷风源源不断地吹上来。

密道。

标准的密道。

蒋城、许叮咚:“组长,我们错了。”

白路斜:“你们对过吗?”

蒋城、许叮咚:“……”

作者有话要说:郑落竹:我老板看的画,我姐找的点,骄傲!

霍栩:你贡献什么了?

郑落竹:让他们时刻舒心快乐以维持最佳战斗状态。

霍栩:……

第205章日记┃偌大的抽屉里,深色封面的皮革手札,规规矩矩躺在抽屉中央。

十五分钟前,古堡五层,浴袍男最初洗澡的房间。

丛越茫然跟着唐凛进屋,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之后,总算有机会问了:“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回这里?”

唐凛不看其他地方,直接往浴室走:“想确认一件事。”

丛越连忙跟上去:“那个,你之前说浴袍男不是故意放祁桦走,而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到底指什么啊?”

唐凛踏入浴室:“我要确认的就是这件事。”

丛越愣了愣,立刻识相闭嘴,以免打扰自家队长思路。

虽然他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唐凛把他从浴袍男手中救下,是在七楼,他们一路迂回曲折,绕了很久,才缓慢地绕回五楼。当然这样谨慎也是有回报的——不光完美避开了杀人魔和浴袍男,连闯关者都避开了,一路上就没遇见半个人影。

只是自家组长非要回到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到底想确认什么事?

丛越抬头,发现唐凛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在浴室里四下搜寻、翻箱倒柜,而是站在一个挂在墙上的空衣架前,不动了。

“这个位置应该是之前挂着浴袍吧……”越胖胖难得动脑,“后来浴袍男拿过来穿了,所以才只剩衣架?”

唐凛:“推理正确。”

越胖胖刚要高兴……

唐凛:“但是方向错了。”

丛越:“……”

唐凛莞尔,不再欺负自家伙伴,低头道:“让你看的不是衣架,是这个。”

丛越的视线跟着往下,这才发现,衣架底下摆着一个漂亮的浅口竹篮,编织得异常精美,篮子内侧还衬着素雅的棉麻织布,以防置于其内的物品,被竹条边缘勾扯到,尽管那些竹条已经被打磨得极其光滑。

如果单是一个篮子,丛越很难猜出来是干嘛的,但现在,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浴袍摆在里面,他就秒懂了:“脏衣篓?”

但脱口而出之后,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好像不对……”

脏衣篓里面的衣服都是随随便便一丢,等待被洗,谁会把已经脏了的衣服叠得板板正正放里面。

所以……这难道不是个脏衣篓,而是置物篮?

“就是放脏衣服的,”唐凛淡淡一笑,“只不过有人的习惯比较特别,非得这样叠好了放才舒服。”

“这叠得也太专业了吧。”越胖胖看着竹篮里叠得漂漂亮亮的浴袍,再想想自己衣柜里那一团团洗过的衣服,发现自己的干净衣服还不如人家的脏衣服“过得体面”,顿时羞愧。

毫无疑问,篮子里的衣服是浴袍男的。

一是浴袍男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正装,那之前穿过的浴袍自然脱掉了。

二是这浴袍下摆边缘蹭黑了,因为浴袍男在古堡外和那几个主动冲上去的闯关者打架屈身时,下摆蹭到了地面。

事情看似清楚了,但越胖胖实在想不明白:“他特意回来换回自己衣服也就算了,还特意把脏衣服叠好?这不叫‘习惯特别’,这叫有病吧。”

“说不定就是有病。”确认完浴袍,唐凛离开浴室,又回到房内。

越胖胖亦步亦趋跟出去,愈发迷糊。

房内,他们最初曾跳过的那扇窗已经关上了,关得严丝合缝,连风都透不进来。

但窗户的玻璃上有不少划痕。

越胖胖想起从[生门]回到古堡下层后,甜甜圈曾提到,他们怀疑[生门]就是当初跳古堡的窗口,所以回过这间屋子,想必这些划痕就是甜甜圈们砸窗时的杰作。

唐凛没看窗口,而是走到了书桌面前,微微俯身,认真查看桌面。

桌面上本来应该有一本日记,一瓶墨水,一支羽毛笔,一个小花瓶。

现在日记不见了。

其他物件都大体维持着他们最初进这个房间时的位置——墨水瓶和羽毛笔在右上方,插着一支玫瑰的小花瓶放在左上方。

但是墨水瓶原来是拧开的,羽毛笔插在里面,瓶盖放在旁边。现在瓶盖被拧上了,羽毛笔被拿出来擦干净,挨着墨水瓶规整摆放。

花瓶和玫瑰还是原来的样子。半枯萎的玫瑰,花瓣蔫头耷脑,花茎上保留的叶子也缺水泛黄,有些叶片已经脱落,掉在桌面上。

掉下来的干枯花叶一共三片,唐凛记得当时的它们就是自然散落在花瓶周围。

然而现在,小小的叶片被整齐摆在一起,还是按叶片大小排的序。

越胖胖也学着唐凛俯身下来,直勾勾盯着桌面。

墨水瓶先前是拧开还是盖上,他毫无印象,玫瑰花落了多少叶子,他更是全然空白。

但就算前面的都没记住,也不妨碍他对着这三片叶子的造型,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这是有人故意摆的?”

唐凛点头。

越胖胖:“难道是要给我们传递什么密码信息?”

唐凛一怔,眼里难得流露意外:“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越胖胖错愕:“不是密码还能是什么?”

唐凛:“也许他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非要摆整齐。”

越胖胖:“太变态了吧……”

慢着。

越胖胖抬头想想浴室里那个叠得跟新衣服似的浴袍,再低头看看摆得跟军训似的枯黄玫瑰叶……这两处若隐若现透出的微妙变态感,绝逼是相似的!

“都是那个浴袍家伙干的?”越胖胖终于开窍。

唐凛正色点头,不再卖关子:“洁癖+强迫症,这就是他的‘不可抗力’。”

丛越恍然大悟。

再回顾先前和浴袍男有关的种种情景,一切被忽略的不自然处,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祁桦蹭着浴袍男腿爬走的时候,浴袍男不是踹人,而是收腿?因为会被碰脏,所以在“杀人”的主观意图之前,“洁癖”的本能先给了反应。

为什么唐凛扯幔帐救他时,还没等真把幔帐蒙向浴袍男,浴袍男就先身体一僵,给了他逃脱的机会?因为幔帐带来了尘土飞扬,这对连被唐凛撞一下都要认真拍掉灰尘的浴袍男,无异于重击。

祁桦的“爬”和唐凛的“扯幔帐”,都不在浴袍男的预计之内。

强迫症的主要表现,就是凡事都必须按照自己的规划和标准来,一旦出现意外,就很难调试。

强迫症+洁癖……

越胖胖深吸口气,感觉漫漫前路终于见了光!

丛越:“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弱点打他?”

唐凛:“太可以了。”

丛越:“那还等什么,队长,你赶紧定战术,我保证全力配合!”

“不急。”

相比越胖胖的激动,唐凛冷静得多。

他直起身,目光却还在桌面上,过了会儿,忽然跳到另外话题:“日记本不见了。”

越胖胖现在满脑袋都在想,古堡里到底能找到什么“脏东西”来对浴袍男发动致命攻击,听唐凛说日记,不假思索便道:“肯定在浴袍男手里啊。”

当时在这个房间,日记隔空飞到浴袍男手里,大家都是看见的。

唐凛眉头轻蹙,微微疑惑:“但他穿的浴袍没有口袋,后来和我们一起到了古堡外,那时日记在哪里?”

越胖胖被问住了。

唐凛:“他后来换回的正装,是修身剪裁,如果身上放一个那么厚的手札,绝对能看出来……”

但是没有。

越胖胖见唐凛仍盯着书桌,知道自家队长心里还是没放弃怀疑,但日记不在书桌上,也不能凭空把它看出现啊。

“如果日记真在这儿的话,甜甜圈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该找见了。”

“说不定他们只顾着找[生门],根本没想起日记,又或者和你一样,想当然认为日记被浴袍男拿走了,所以连查都懒得查……”

唐凛说着再度俯身,将书桌唯一的抽屉用力拉开。

偌大的抽屉里,深色封面的皮革手札,规规矩矩躺在抽屉中央。

丛越:“……”

这严谨的摆位,除了那个连脏浴袍和枯叶片都不放过的浴袍男,绝不作他想。

唐凛将日记取出,当下翻开。

第一页还是鲜红刺目的:偷看者,死。

但因为已经是第二次看了,这些字再难造成什么冲击。相反,由于第一次刚翻开,就被浴袍男隔空收走了,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笔迹、字体什么的。

这回终于看清楚了。

不过唐凛真正想看的是后面。

翻过第一页,来到第二页。

空白。

老旧泛黄的纸张上,什么都没有。

唐凛微怔,继续翻后面,从第二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都是空白。

丛越看得满脑袋问号,但又怕自己说话影响唐凛,直到唐凛停下翻页,对着日记出神,他才低声道:“队长?”

“抓住浴袍男或者杀人魔逼问通关条件,是下下策,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唐凛缓缓合上日记,看向丛越,“但未必真能行得通。‘守关人知晓一切’只是我们认为的,从前面浴袍男走‘故事线’的反应看,他不一定就比我们知道得多。”

越胖胖:“可他们是守关人啊。”

唐凛摇头:“一个关卡,如果‘逼问守关人’就能通关,那设计者就太偷懒了。”

丛越:“你的意思是……”

唐凛:“这座古堡里一定有条‘正规’的通关路。”

越胖胖看着自家队长手里紧握的深色皮革手札,好像有点懂了:“你怀疑线索就在这本日记里?”

唐凛刚要回答,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动,立刻伸手压住嘴唇,示意丛越噤声。

越胖胖最初没听见,但在看见唐凛动作后,条件反射地竖起耳朵。

果然,门外有极轻微的响动。

这意味着有人已经到了这个房间的门前!

对方的动作轻到走过来根本没脚步声,要不是现在离门太近了,门内根本不可能察觉。

唐凛立刻将日记本塞进怀里,拉着越胖胖迅速躲到门后。

他们刚站定,房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何律、三道杠、大四喜。

唐凛和越胖胖不约而同松口气,进门的三人捕捉到了旁人气息,敏锐回头。

“唐凛?”何律全身紧绷的应战姿态,在看清门后人的一瞬,松弛下来。

“唐队!”大四喜没想到在这里会和唐凛重逢,喜出望外,但安全起见,只敢压抑着惊喜,小声呼唤,同时细心地关紧了门。

三道杠:“胖子,你叫什么来着?”

丛越:“……”

这打招呼的待遇差太多了吧!

三言两语,大四喜就讲明了他们这个“三人组”的由来。

从古堡下层再度返回后,莲花和vip一样,被关卡分散,落单的大四喜想和自家伙伴汇合,不成想伙伴没找到,先遇见了浴袍男。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何律和三道杠正好进了那条走廊,于是两个铁血营伙伴生生把他从浴袍男手里救了下来。

三人侥幸逃脱,又在一个偏僻房间藏了很久,才敢继续行动。

躲藏期间,大四喜把[生门]的情报分享给了何律和三道杠。两人从游戏开始就一直在找[生门],压根没想过[生门]竟然不能通关,只得再从头调整闯关策略。

最终,三人研究出的方案便是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关卡开始的地方,从头开始找线索。

“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了。”听完大四喜讲述,越胖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何律:“你们也是来找线索?”

“本来不是,”越胖胖实话实说,“但我们队长现在怀疑……”

“日记。”唐凛接口,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说,“我发现……”

“轰隆——”

巨大的响动从头顶传来,将唐凛的声音淹没。

五伙伴惊诧抬头。

只见天花板上出现一个大洞,足有一人多宽,内里漆黑一片,只有冷风一直往下灌。

第206章通关条件┃火光里,根本无人碰触的日记,却像被风吹过一样,飞快翻页。

迎面的冷风里,似乎还夹着滑行的摩擦声,正由远及近。

唐凛、何律、三道杠、大四喜面面相觑,下一秒各自后退,迅速散开。

越胖胖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周围四人倏地一闪,“黑洞”下只剩自己。

滑行的声似乎到了跟前。

越胖胖条件反射地抬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咣当——”

“黑洞”里滑出来的下山虎结结实实砸在了越胖胖身上,落地后还有点蒙:“咦,怎么地是软的……”

越胖胖躺在地上,磨着牙一字一句:“因为这不是地,是你越哥的肚皮。”

下山虎这才看清,敢情有个人肉垫。

“还回味呢?赶紧下去啊——”越胖胖要怒,没直接把人掀翻,已经是他最大的温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山虎立刻道歉,麻利儿从越胖胖身上下来。

越胖胖翻个白眼,刚想起身,头顶上又传来新的、更嘈杂的滑行声。

越胖胖仰望“黑洞”:“……靠。”

“咣当——”

“咣——”

“咣——”

“咣……”

一个接一个伙伴滑出来,叠罗汉似的落成小山。

越胖胖起初还挣扎,后来就认命了。

下山虎、佛纹、骷髅新娘、江户川、莱昂、和尚、五五分、许叮咚、蒋城……

提前闪到一旁的唐凛、何律、三道杠、大四喜,眼睁睁看着落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数到第九个的时候,都有点惊了,怀疑这是关卡新启动了什么必须所有人集合才能进入的环节,因此把闯关者全送到一起了。

第十个落下来的是白路斜。

他没为叠罗汉添砖加瓦,坠落瞬间轻盈一跃,就从“罗汉塔”上下来了。

第十一个落下来的是霍栩。

比白路斜动作还敏捷,几乎一闪,就到了旁边落地。

三道杠挑眉,这后面来的都是高手啊。

第十二个落下来的是郑落竹。

啪叽,趴在蒋城身上。

三道杠:“……”

他收回前言。

竹子之后,则是南歌和范佩阳,同样避开罗汉塔,稳稳落地。

唐凛没想到自家队友全汇合了,正要开口,对面比他还快。

“队长?!”郑落竹趴在“人山之巅”,在重逢的喜悦里呼喊。

丛越被压在最底下,看不到自家同伴的脸,但听见了声音,立刻热情地喊:“竹子——”

“越胖胖?”郑落竹没想到在看不见的“罗汉塔”底层还有自家伙伴,连忙呼应,“我、老板、南姐、阿栩都过来了——”

霍栩:“……”

范佩阳之后再无人落下,反而是“黑洞”慢慢消失,天花板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众伙伴叠成的罗汉塔,终于在尘埃落定后,稀里哗啦倒塌。

好在天花板到地面也没多高,众伙伴陆续爬起来,顶多就是被压得腰酸背疼。

真正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密道终点竟然是这个房间。

他们以为就算无法直接抵达关卡终点,至少也该是某个隐藏通关线索的密室之类。

“你怎么在这里?”范佩阳第一时间来到唐凛身边。

唐凛哭笑不得,总觉得这话该自己问,但范佩阳抢先了,他只好先回答:“我和越胖胖来这里找对付浴袍男的办法,还有通关线索。”然后才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范佩阳言简意赅,将在八层和杀人魔战斗,又在主起居室内通过油画发现密道的事,提炼重点大略讲了一遍。

和自家伙伴汇合的只有vip,剩下的何律、三道杠、大四喜,分属于铁血营和莲花,而来的十几个伙伴,分属于甜甜圈、白组、步步高升。双方没有喜相逢的环节,于是更迅速地进入了信息共享阶段。

何律、三道杠、大四喜这边,就旁听范佩阳讲。

步步高升、甜甜圈那边,就等着范佩阳讲完,再问唐凛这边的情况。

只有白路斜,实在没耐心等范佩阳讲完,索性直接朝何律挑眉:“你们发现线索了?”

何律还没开口,三道杠不乐意了:“你什么态度。”

问人情报不说低三下四,至少得客客气气吧,白路斜这语气就好像在问自家小弟。

许叮咚和蒋城默默交换个眼神,装死不吭声。

组长就这么拽,他俩是无辜的。

白路斜懒得理三道杠。孤岛求生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人很吵,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当空气了。

三道杠见白路斜眼皮都不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上前一步,肩膀却被何律拍住了。

“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何律据实相告,“本来是在找[生门],但莲花的大四喜告诉我们,[生门]只能暂时脱离关卡区,不能通关。”

白路斜适应了三道杠,何律也适应了白路斜。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白路斜难相处。因为他对这人没有任何“情绪索求”,不需要对方礼貌、客气,更不追求真诚、深入,该谈事时谈事,该陌路时陌路,该合作时合作,该提防时提防,一切交往都建立在“彼此最低限度的需要”上,就简单得多。

白路斜以为何律这边能提供什么有用线索,结果一听,进展还不如自己呢。

自己这边至少找到了一条密道。

何律看着白路斜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嫌弃,也不恼,只歉意笑笑。

白路斜到了嘴边的嘲讽,在这莫名其妙的笑脸里,卡住了。

“洁癖?”那边传来范佩阳的声音,因为意外,语调微微上扬。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对,”唐凛将声音提高一些,以便让在场伙伴都听清楚,“浴袍男有洁癖+强迫症,如果再遇见,我们可以利用这两点对付他。”

“遇见”两个字,提醒了范佩阳。

先前的讲述中,他漏掉了一个细节:“杀人魔可以在任意两个房间之间传送。”

唐凛微怔,忽然想,浴袍男特意回来换自己衣服,会不会除了强迫症外,也有“可以空间传送,所以来回方便”这一因素?

“有这个可能。”范佩阳毫无预警接了一句。

唐凛这回是真惊讶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刚说完杀人魔可以空间传送,你就看浴室,难道不是在怀疑那个回来换衣服的家伙也可以这样?”范佩阳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猜的。

“……”唐凛心情微妙,还有点复杂。

当年两人共事时,范总要有这洞察力,他们何苦磨合得那么艰难。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

谁也没义务去揣摩你的心思,想说的话就直说,想做的事就表态,自己舒服,对方也轻松。

“传送就传送吧,”收敛心绪,唐凛叹息着耸一下肩,“局面已经很棘手了,不差再多个困难。”

“困难可以解决,人也总有办法抓到,”范佩阳说,“但是抓住他们对于通关的作用恐怕不大。”

唐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之前不还一直想着对战策略?”

先前还没分散的时候,范总眼里的战斗意志可是蠢蠢欲动到想忽视都难。

范佩阳现在倒是冷静得很:“必须打,当然就要考虑怎么赢,但如果对战不是必须的,就没必要浪费体力。”

旁听的众闯关者:“……”

和那俩家伙打,浪费的不仅仅是体力吧!

“因为发现了密道?”除此之外,唐凛想不出范佩阳改变闯关思路的理由。

范佩阳大方承认:“密道不可能毫无意义,多半是‘通关线’上的某一环,如果我们能把其他缺失的部分都找出来,将这条‘通关线’补完,就可以清楚知道路该怎么走了。在这之前,没必要和那两个人起冲突。”

唐凛定定看他:“你也觉得存在一条‘通关线’?”

范佩阳一听这个“也”字,就懂了,唐凛又一次想在了他的前面。

喜欢的人比自己聪明,是一种什么感受?

自愧不如?低落沮丧?

才怪。

内心强大如范总,骄傲得不得了——自己的眼光真是万中无一的好。

“就算真存在‘通关线’,怎么找?根本没方向啊。”骷髅新娘不想在这时候说丧气话,但密道尽头是五楼这件事,打击实在太大,“我们以为找到密道就能通关,谁知道滑下来是这里。”

“密道那头是八楼?”唐凛问。

佛纹说:“是,八楼主人起居室,房间很大,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唐凛抬头看向天花板:“我想上去看看。”

那个房间他还没去过,也许去一次会有新发现。

一直安静靠着墙的霍栩,哼了声:“通道都没了,你怎么去?”

唐凛转头,朝他微笑:“搬桌子。”

霍栩:“……”

这是给他解释去八楼的方法,还是给他下达的劳动指令?

四目相对,良久。

唐凛微笑,一直微笑。

霍栩:“……”

是劳动指令。

徒手将桌子搬到屋中央,正对着刚刚他们落下来,也就是黑洞出现的地方。

霍栩“咚”一声把桌子放下,转身,走远,继续靠墙,假装刚才出苦力的不是自己。

唐凛踩在桌子上,抬手便能轻松摸到天花板。

可是天花板已经恢复原状,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疑缝隙,更别说密道口。

……真的消失了?

如果密道是“通关线”一环,那被他们找到之后,就应该留在那里,供他们反复研究,再去找其他线索,才符合“解谜规律”。

“限时消失”是什么神奇设定?

唐凛正疑惑,忽然感觉指尖传来震动。

不,是指尖触碰着的天花板在震!

唐凛愣住,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范佩阳伸手从桌子上拉下来了。

这边唐凛刚落地,那边天花板就“轰隆”一声。

“黑洞”重开。

紧接着一个“啊啊啊啊”叫着的家伙,从密道滑落,摔到桌面。

别人看着新来者还是虚影呢,大四喜已经喜出望外地冲过来了:“清一色——”

清一色从书桌上爬起,看见的不光是自家伙伴,还有周围密密麻麻的十八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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