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星空 第一百五十五章 雀姐
三面环山的巨大湖泊，十座古朴的宅子迎湖而立。
幽深的灯光在黑夜中摇曳。
湖泊凝为了冰块，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立在中央。
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立在中央，低着长有犄角的头颅，脸上挂着冷酷的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能看清赤身的黑发青年被冰块包裹着，伫立在湖泊最中央。
青年全身被冻得紫红，若非他心脏一直在有力的跳动，谁都会以为他是一具冰冻的尸骸。
男子突的抬头，冷若冰霜的脸庞瞬间化去，脸上多了抹讪笑，能让这壮汉表现出一副谄媚的样子，也算是难为他了，“三姐，你一天执掌着那么大的宗门，忙不完的事，是哪股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
“听说我亲爱的六弟收了个弟子，我这当姐姐的再忙也得来看看啊。顺道也来见见许久没见的师尊。”
一道穿着九彩衣裙的华贵女子在天际诡异浮现，缓步而来，每一步都在空中荡起彩色的涟漪，声音悦耳动听，似神鸟在天际鸣叫。
女子手中牵着一个少女的小手，少女眼神充满着好奇，四处打量着这狭小的空间，这便是名誉“十州”的师尊成长起来的地方吗？好像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壮硕汉子脸上挂着讪笑，没有平日表现出来的哪怕一丁点霸气。他不怕“老父亲”般的二哥，就怕这从小最爱欺负他的三姐。每当想起小时候惨不忍睹的画面，他都不忍直视，哪怕现在都感觉全身上下酸痛无比。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鸟有吃鱼这个爱好？
不能再想了，想多了眼里都是泪。
“师姐又收弟子了？”壮硕汉子将目光放向了大眼睛鼓溜溜转动的小姑娘身上，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己又要被这如今看起来越来越有气质，以前却是个不折不扣女霸王的师姐压榨用来当苦力了。
想想自己在特定的圈子之中也是名头响当当的顶尖人物，就只配干些像奶爸一样的体力活吗？
当然不是，但是如果是三师姐亲口让自己当奶爸，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呢？
唉，这都是命啊！
他以前怎么欺负老七的，如今都要还回去了。
“小竹，向你六师叔问好。”女子脸上有着淡淡的威严，似乎天生而来。
“六师叔好，我叫何小竹。”小姑娘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声音也动听无比。
壮硕汉子感觉自己骨头都在小姑娘这声“六师叔”中酥软了，挂着自认为慈祥的笑容，连连点头，心下却不由骂娘。
看看人家小姑娘多可爱啊！为啥自己的第一个弟子却是个蠢笨无比的皮小子？
老天无眼啊！
“黑老六，小竹就交给你了。”女子脸上挂着威胁的笑意，黑老六的冰霜之气，对开发潜能、稳固境界都有着极大的效果，比之她宗门的那些顶尖资源还要强上几筹。
毕竟如今的六弟也不是那条只会在水里吐泡泡的傻鱼了，而是一头随时能踏足巅峰、以后或许会化身神龙的尊贵黑龙。
黑老六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师姐的淫威之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他知道六师姐的尿性，绝不能让她找到一丁点借口暴揍自己一顿。
“啊！”何小竹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她无意间发现了在冰块之中的赤身男子。
黑老六老脸一红，他对天发誓，他的这张老脸这是为他弟子黑泽而红的。不然以他的脸皮怎么可能会有脸红这种表情？
只是刹那，黑芒就将黑泽赤裸的身躯完全包裹，再不露出丝毫少女不宜的画面。
华贵女子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黑老六，“别把我家小竹也带成你这个熊样子了。不然到时候，哼哼。”
“雀姐，你是五行宗宗主，你说得都对。”黑老六无力吐槽，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吗？搞得自己像为老不尊一般。
雀姐带着何小竹来到黑老六身边，轻哼一声朝着那摇曳的灯光而去。
“对了，雀姐，你下面的青家小子惹到老幺了。”黑老六看着雀姐摇曳的身姿远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叫道。
“师尊新收的弟子？”雀姐脚步微微一顿，轻轻点头，一步踏入在最前列的古宅之中，消失在何小竹和黑老六的眼前。
......
“你好，我叫何小竹。”何小竹眨着细长的睫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全身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却还是咬牙每天继续在冰块中磨练身躯的青年。
青年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瞳孔有着无边的灵动，却夹着怎么也抹之不去的忧伤。
不管她怎样耗费心神跟这青年交流，他都不言不语，只是吃着饭，打着坐，泡在冰块之中。
这让往日在同门师兄追捧中的她略微有些不适应，她经常俯视那能清晰看到河底的冰块，里面倒映着她绝美的面庞。
这让一度怀疑自己变丑的少女缓缓松了口气，自己还是这么可爱！那块木头疙瘩差点吓死她了。
“你眉心怎么有个竖孔，是开了第三眼了吗？你胸口那道伤口怎么回事，看那样子，当时你心脏都破损了吧？......”何小竹耐不住这无聊、沉寂的气氛，嘴中不停吧啦吧啦，总是找着各种话语询问沉默寡言的青年。
却也最多只听到一声“是的”的敷衍回应。让何小竹不由感到十分挫败。在宗门之中，哪怕没几人知道她是宗主的弟子也是极为受疼爱呢！
“榆木脑袋。”何小竹不由嘟着嘴唇，气哼哼的别过了头。
青年眼神终于有所波动，“我叫黑泽，没有开第三只眼，当时差点死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废话？你影响到我修炼了。”
何小竹脸色一滞，眼角有泪水划过光滑如玉的脸庞，气鼓鼓的嘟囔道，“再也不理你这个木头人了。”
黑泽望着何小竹青涩的身姿缓缓跑远，嘴角挂起了一丝无奈，“我只是一个护道者啊！哪能有友情？”
黑泽抚摸着胸口那巨大的伤口，当时他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或者说，他已经死了一次。
嘴角挂起了一丝暖人的笑意，眉心竖孔缓缓跳动，“南宫凡你又有进步了，我也不能落下太多啊！”
“我的一切你都继承，我只愿当你的影子来回报这恩德。”黑泽眼里有着回忆，不能修炼的他，如今能重新修炼，更有着以前不敢想象的灵丹妙药辅助，有着绝佳的功法选择，他十分珍稀这一切，往日除了眉心时不时的跳动会让他有所分神，他巴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投入到修炼之中。
失去过的人才会懂得珍惜一切。
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想着更好的活着，哪怕是当一个人的影子。
“父亲、姑姑，你们还好吗？”黑泽的声音很淡，充斥着浓郁的思念。话音突兀一转，杀机弥漫，本就寒冷无比的天地之中多了抹挥之不去的杀意，“五行宗，哪怕你是三师伯的宗门，有份公道我也会亲自来取得。”
黑泽知道得不比南宫凡少或者更多，黑老六可不像轮回子那般有着极好的耐性来教育弟子。
轮回子总是留着太多的空间等着自己的弟子去悟，有可能随意的一句话语都是对你的提点。只是需要你自己去琢磨个半天。
就黑泽所知，四师伯就曾因为师祖随口一言在心底整整琢磨了一亿年。正好心思迷茫的四师伯，那一亿年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独霸一方的他终于承认自己还是松懈了太久，悟性不足，特地回来与师祖促膝长谈整整一夜。然后四师伯是哭着走的，那真的只是师尊随口一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黑老六却是巴不得把所有他知道的全部告诉弟子，甚至会动用神力将信息直接烙印进黑泽识海之中。
粗暴却有效。
只是这两种方法到底哪种好，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黑泽更喜欢黑老六这样的方法，他不喜欢去琢磨。他就想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去按着计划疯狂的运转，疯狂的充实自己。
这样状态下的他，只想着早日学成出去历练，成为南宫凡的影子。
感情是什么？可以吃吗？好吃吗？
......
白天与黑夜并不分明，整个世界只有蓝白相间的寒冰点缀，这是独属于冰霜的天地。
低矮的山峰，成群的树木，挂着各式各样的冰渣，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
有奇形怪状的各色果子挂满树枝，哪怕被冰霜包裹，也尽情展露着自己独一无二的风采。
黑泽有些眼馋那些果子，他想吃！他曾经吃过，那种爆炸般的爽快滋味从嘴间流入心扉，弥漫全身，像是要羽化飞仙一般。身体在酥麻中张扬，实力也在其间迅猛攀升，本来破损的身躯被补全，无法吸纳灵力的丹田被填满。
那种滋味，他今生都再难以忘却。
他曾想去摘下果子吃，那树木却将他弹开，不让他接触它们灵异的身躯。
黑泽只好作罢，不再打着果树的心思。
何小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之久，可爱的小女孩为这方寒冷的空间平添了几分暖人的色彩。
黑泽也习惯了身边有这女孩叽叽喳喳如神鸟轻鸣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小女孩的实力很强大，至少只是随意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在冰面之上动弹不得。
黑老六师傅也给他下了新的任务，在那甜美可人的小女孩身上坚持十招便能踏入江湖之中。
他渴望江湖，又害怕江湖，但是他又知道自己迟早会进入江湖，这是每一个修炼者的宿命。
何小竹平日都是笑脸嘻嘻，带给他好吃的小食物，师尊出去时，更是热情的指导着自己修炼。
但是每当自己有所突破想要挑战她时，甜美的笑意还凝固在他眼前，他的身躯却已经呈大字般深陷入冰层之中。
没看出这小可爱竟然这么暴力啊！黑泽心里无力吐槽。
最可怕的是，何小竹立马又将他从冰块中捞了出来，欢天喜地的吃着各式各样的果子，说着说不完的话语。
黑泽突然感觉前路有些悲惨，有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坐镇，他这辈子还能走出去看那色彩斑斓的大千世界，看那悲欢离合的江湖吗？
黑泽修炼再修炼，向着那如今看来遥不可及的目标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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