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如梦似幻
画面渐渐消散，又渐渐凝实。
不过眼前的场景早已变换了一个模样。
满目黑暗之中，有一点烛火闪烁。能隐约看见，一道如神魔般高大的身影端坐上首。
一壶清茶透着芬芳，满面画像似乎成了真人一般凝聚在他身上。
哪怕没用圣洁的光辉，也给人圣人正在讲道的奇异感。
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一蓝头发少年恭敬盘坐在地面。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着莫名的圣韵，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道生一，一生二...凡儿，天下大道殊途同归...”
“话说，那不知道多少亿年前。神魔当道，人族未生。所谓圣兽不过一口粮。可惜，神魔一族繁衍力太弱，让妖兽终究有了翻身之日。神魔中有族群怜悯妖兽，自愿成为妖兽的王者。翻天覆地，改天换日...”
“凡儿，你从三岁起便听为师讲道。可有所感悟？”
底下被称为“凡儿”的蓝发少年，歪了歪脑袋，露出童真的笑容，“师尊讲的故事，比六师兄好听多了。”
老者面色一滞，哭笑不得，“这些...‘故事’都要牢牢记住，日后你便会懂了。”
“凡儿晓得了。”
“看你这抓耳挠腮的样子，跟外面那些顽猴没什么两样。好了，为师也不烦你了。去跟你六师兄好好玩耍吧。记住，功课不要忘了。”老者满脸宠爱。
他花费大功夫教导的弟子只有两人，一为老大，二为老幺。可要说倾注的心血，还是老幺身上最多。
“这之后，应该不会再收弟子了吧？说不定也没有日后了。”老者望着恭敬且拘谨的离开，又立刻变得欢天喜地的老幺，嘴中呢喃自语。
一点檀香向四周蔓延，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凡儿”走过这满是画像的长廊，以前小的时候还对这些活灵活现的人物颇感兴趣，如今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让他有几分好奇的是，在他识字之后，发现有很多师尊所讲的故事之中的人物在这些画像之中都能发现一二。
什么太清子、剑莲子、蓝帝...这里面记录着他们的生平，最有意思的是，什么万兽门、百花宗、周天帝朝...这些名字倒是一个个颇为大气，什么威震诸天，君临天下。
怎么可能存在？
在他眼里的世界，只有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一方湖泊，三面高山，绿树红花，小鱼小虾，外加一群顽猴和一行白鹤。
这世间，或许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吧？
顽猴是他伙伴，小鱼小虾陪他嬉戏，再听师尊讲讲故事，也算是快活。
“小凡”蹦蹦跳跳走出宅子，门口已经有一方“高塔”挡住了光明。
坚毅的脸庞，壮硕的身躯。并不显得肥腻，反倒是带着让人压抑的力量感。
他板着脸庞，不怒自威，直到“小凡”走出来，他才展露笑容。
这说是他的小师弟，倒不如说是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的年龄跨度实在是太大了，何况师尊整日盘坐屋内，小家伙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他这个师兄照顾。最初可是让这个莽大汉忙得焦头烂额，也忙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总算找到了一些脉络。
可...师弟要出去历练了。虽然他舍不得，也不想师弟去江湖的险恶。不过师门规矩如此，他也无法去反抗，更何况，他知道，这一切实则都是为了师弟好。
师弟是雏鹰，总有一天要离开他的怀抱，去遨游那广阔的天空，去见识世间的风景。
不过，若有人以大欺小...
六师兄想到此处身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丝森然杀机。
本来笑容满面的“小凡”身躯不由颤抖了几下，“师兄，怎么突然这么冷...”
六师兄绽放笑容，仿若春暖花开，“小凡，别怕，有师兄在呢！”
“小凡”歪着脑袋露出笑容，“嗯...有师兄在，小凡不怕。”
“今天小凡想怎么玩？”六师兄拍了拍胸膛。
“小凡”微微沉吟，笑着说道，“我想去找湖底的小鱼小虾玩耍。”
“好勒！”六师兄一把抱起“小凡”，放到自己肩上，“走起！”
一步迈出，天地挪移。
六师兄已经背着“小凡”来到湖泊之上。
这湖泊颇为清澈，一眼便能见到湖底的情景。那里有一方透明的光罩，其下笼罩着一座亮晶晶的城池。
“水晶宫，哦耶！”“小凡”兴奋的拍打六师兄的脑袋，“师兄，快快变身！”
“好勒。”六师兄身际闪烁光芒，耀眼无比。
突兀，变身成一条黑色巨龙，乘风破浪，直通河底。
“小的们，来欢迎你们大少爷咯！”
所有的水流一靠近“小凡”就自发向两边涌动。
小鱼小虾伴随身边，相映成趣。
四处只有欢声笑语。
......
“六师兄，我走了。”蓝发少年的脸庞之中满是矛盾。他想要去见识更为广阔的天地，却又不想远离这方养育他十六年的小世界。
“好男儿就应该志在四方。”六师兄用力拍了拍“小凡”的肩膀，红彤彤的瞳孔能看出他此时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神灵的心平静如水，轻易不会落泪，能表现出如今姿态已经是极限。当然，若是神灵真的触动心灵落下泪水，光是其眼泪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番薯
最为主要的是，六师兄这一生见惯了不知多少生生死死，眼前的分别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就当为了日后更好的相逢吧。
何况，他若有心，除了一些有同等层次强者坐镇的地方，“小凡”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悄无声息的窥探到。
“一路平安。”
白头发老者微微一笑，举着鱼竿，缠着“小凡”缓缓离去。
所谓时空只是他前行的道路，庞大的星球在道路边缘旋转，转眼便只有拳头大小，很快又在身后远去，不见踪影。
......
一个黑发黑瞳青年倚靠着一方怪石，满脸无奈。
突兀，他整个人石头边蹦了起来。
“是谁在说话？别吓我好不好...”
“有种就给我出来。”
青年像一个神经质一样，满目警惕的扫视四周，半晌才幽幽一叹，“或许是在这密封的空间内太过紧张了...”
他环绕石壁走了一圈，又无奈的倚靠在如人一般的怪石之上。环视四周林立的粗壮石壁，整个人十分郁闷。
别人来这方空间之中都是为了寻找造化，说不定就此一飞冲天。而他呢？被锁在了这不知多深的地底，一个人孤零零的。
在这里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突兀，顶端出现了一道显目的裂缝。整个地底空间也颤抖了起来。
“该不会是要塌了吧？”黑发青年从睡梦之中清醒满脸恐慌。
“唔，有人掉下来了！”
那是一道极为熟悉的靓影。
“青莲儿？”
青年咬牙，上前一步，将自己当作了人肉垫子。
软玉入怀，一抹七彩光泽环绕两人。
低吼声与呻吟声乱成一团。
......
“啪。”
极为响亮的一巴掌，佳人眸子满是愠怒。
清香犹在，佳人已经飘然远去。
“我是南宫凡，我不是黑泽！我终有一天会来到你的身前！”
少年热血激荡。
他转头望向那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怪石。
心血倾注其中，怪石裂开，一抹蓝光闪现。
地底空间的九九八十一根石柱腾起光芒。
这是一方超级大阵，其等阶已经无法揣度。而用途只有一个，龙帝集天地精华，等那最重要的引子到来弥补自己女儿的天生残缺。他有愧，所以将自身一半积蓄都用到了此处。
南宫凡却知道，自己从今天起多了个生日伙伴。他才是这番秘境之行最大的赢家。
......
太多太多印象深刻的场景一一浮现。
有林芷烟，有子攸，有豆凝蝶，有夏婼...有梦君，有王载，有胡铭洛，有沉落夫...甚至，有很多死在他剑下却叫不出名字的亡魂。
他们或是自己最难忘的人，或是冤魂，深深的影响到了南宫凡心神。他从最初的茫然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到如今整个神魂闪闪发光。
“你悟了吗？”似乎有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画面尽皆终止。
“悟了。”
“悟了什么？”
南宫凡的神魂露出笑容，如佛像一般让人沉溺其中。
“只有叩问心神的幻境才是真正的幻境。这不仅仅能遏制敌人，甚至能借此疗养自己。”
“你果然悟了。”
“你是谁？”
“世间有阴阳，人有善恶。有邪就有圣。我说我就是你，你信吗？”
“为何不信？”南宫凡露出笑容。
“你果真悟了。”
“是的，你就是我，我制造出来的一抹念头。”
所有的画面尽皆崩塌。
盘膝的南宫凡猛地从地面站立起来。
身上腾跃着属于生机的力量，不过这力量给人极不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
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瞳孔。
在蓝与黑之间来回切换，神秘的力量在其中升腾，如深渊一般，只是看上一眼就会陷入其中，再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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