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国术须有国有术
彭巳丁喘着粗气，傻傻的站着，愣愣的说：
“谢谢老师，记住了！”
在短短几分钟，彭巳丁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虽然知道涵虚道长是出于提携后辈，指点自己，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有深深的失落。
这几天，彭巳丁跟踪曾联强，打混混救郑阳，擂台比武，都是无往而不胜，但是在这里，在冲虚观，居然败得如此狼狈！
要说彭巳丁在武术大赛获得冠军没有一丝得意，那是欺人之谈！毕竟彭巳丁还是一个穷大学生，靠父母拿生活费过活，打擂得了1.6万元奖金，随后两年半的生活费够了，能不高兴吗？
又看见一个个高手败在自己手下，彭巳丁虽然知道这中间有运气的成分，提醒自己不要忘形，但内心深处还是踌躇满志的。
今天和涵虚道长一比，才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的武功还很不行。正月的罗浮山，本应该是寒冷的，此时的彭巳丁反而大汗淋漓，是自感不足而惶恐的冷汗，是以前踌躇满志而实际蛮不是那么回事的愧汗！
彭巳丁收敛心神，上前再次谢过涵虚道长的指点。关云雷和林大江过来说“小话”：
“师叔偏心，教彭巳丁，不教我们！”
“谁偏心了，以前教你们还少了，走，走，到大厅，都给你们讲讲！”
于是大家来到大厅，小道士们泡来茶。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听涵虚讲：
“武功一道，博大精深。对于初学者而言，先学习和了解手型、步型、手法、步法、腿法，并伸筋拔骨，踢腿、活腰，练习柔韧性和动作协调为主，为进一步练习武术打下基础，就像他们一样。”
说着，指了指这些小道，然后又敞开声音说道：
“第二步，就是学习内功和桩功，培养正确的动力定形和成就基本的武术劲力，从而强化身体素质，如走、跑、跳，进一步提升力量和速度，尤其是杀伤力和破坏力。”
涵虚边说，还边给大家比了几个桩步。能够跟到这样的大家学习，大家都觉得机会难得，跟着比划，练宋元龙都不例外，而彭巳丁练得尤其认真，还专门请教了一些细节问题。
这些基本功，彭巳丁、梁菲菲等从前都练过，不过没引起重视，这时听涵虚讲来，别有一番体会。吴梦蝶没练过武功，觉得这个简单，忍不住发问：
“李老师，这些练好了，又该练什么？”
涵虚道长哈哈大笑：
“要练好，可难哟！这是基本功，要练一辈子的。当掌握法门后，可以学习一些基本套路，先徒手，后器械，进一步规范手眼身法步，并增强功力，强健体魄，强化精气神力功。”
说到这里，涵虚还打了比方，指了指宋元龙、梁菲菲，说：
“比如宋老师的形意拳，梁菲菲的咏春拳都很好，但初学者选一种就行了，不要贪多，贪多嚼不烂。当真正掌握一门了，再去博采众家之长。”
梁菲菲有些问题不解，轻声问道：
“涵虚师傅，我们几个当中，彭巳丁武功是最好的，我们几个几乎都败在他手下，但是刚才看见他和你交手，他似乎无还手之力，这其中的奥妙在哪里？”
涵虚道长笑了笑：
“是在擂台上，你们败在彭巳丁手下吧！”
梁菲菲回答：
“对呀，这中间有什么不同吗？”
涵虚讲：
“武术比赛，分为讲手、擂台、战场、现实中生死搏斗，还有徒手和器械的不同，各有各的窍门。”
这一说，大家就不怎么阴白了。
涵虚道长告诉大家：
“讲手是师徒、朋友、同道之间的较技，比的是技术、修为和学识，与年龄、体力、意志关系不大。在历代高手中，像杨露禅、杨澄甫、孙禄堂达到一定的高度。
擂台是体育竞技，比的是体力、意志和技术，擂台始终有一定规则和限制，即便是生死擂台，也有擂台或围绳的限制。在历代高手中，朱国福、韩慕侠、王子平当为不世高手。另外像拳击、摔跤、泰拳、空手道、跆拳道等就属于这类型，是专门为比赛服务的武术。
古战场，凭武功征战的战场，现代战场的短兵相接，岳飞、戚继光是翘楚，近代高手中，马英图、朱国福也非常厉害，抗日大刀队的胜利就说阴了一切。
现实生活中的生死搏斗，保镖护院、防身制敌，董海川、杜心武、大刀王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一说，大家有点阴白了，比如散打、自由搏击都有拳套和护具，也规定了禁击部位，挨一下两下不会死，甚至不会受伤，但现实实战中就不同了，有可能一招定生死。
在比赛中，必须打一定的时间，就要求有很好的体能。有时候，体能甚至是胜败的决定因素。中华传统武术，讲究一击必杀，这些正宗传人们大都有一两手防身救命的功夫，如彭巳丁的金刚手，梁菲菲的铁指寸劲。
林大江看彭巳丁与璇玑比剑落于下风，而自己又败于彭巳丁手下，这难道自己的武功还不如璇玑了，你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不由问道：
“徒手和器械有什么不同？”
涵虚道长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就技术而言器械是徒手的延长，但就对打而言又有诸多不同。徒手是三分技术七分体能，古代称为角力或摔角，只要力量大、胆子大，常常能赢。因为徒手，哪怕是对方有铁砂掌一类的功夫，也能挨几下，打到最后，拼的其实是体能。
器械就不同了，即便你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挨不起一刀一剑，所以技术和身法步就更重要，比的是反应、技术，是七分技术三分体能。
另外一刀在手，威力无比，什么空手夺白刃都是空话，徒手始终难以应付兵器。而‘一寸长，一寸强’，短兵始终难以应付长兵。‘一力降十会’，打拳始终年轻力壮占优势。‘棍怕老狼’，比兵器始终经验丰富的获胜层面较大。”
这一讲，大家是彻底阴白了。尤其是林大江，要说败在“小毛头”彭巳丁手下，内心没有一点挫折感，那是自欺欺人，听师叔这么一讲，心情好受了些，又恢复了豪气和信心。
而彭巳丁内心却是一片惶恐，细细思索穗城比武，现在想来，论武功高低和修为，真要实际排名，每天只打一场，采取循环赛，可能自己就不是第一，而是陈志杰，或者宋元龙了。
结果自己狗屎运气来了，凭着年轻力壮和一股锐气，还有抽签配对得好，居然得了个第一名，不由内心连呼惭愧，又出了一身汗！
现在听涵虚道长一讲，才感到武功真没有任何虚伪可言，自己十几年苦练，在涵虚几十年功力的进攻下，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这是彭巳丁内心的自谦，任何比赛都不是单纯比技术，还有心理素质、耐力、意志的较量，毫无疑问彭巳丁的心理素质、耐力、意志都是拔尖的。
彭巳丁表面上静静的听着，其实却是热血沸腾，他暗暗下决心：努力吧，彭巳丁！一时失落、惶恐转化为了坦然和奋发向上的动力。
在自我检讨中，彭巳丁听涵虚道长继续讲道：
“武功的练习，再下来，就应该是动作拆解散手，双人对练，多人对练，组合练习，从而掌握基本的攻防技法和培养实战胆识与战略，学习前人的经验，找到适合自己的技法。最后完全不受人数、时间、招法、环境、器械所限制，进行实战，如散手、摔跤、徒手对器械、器械对器械、水中搏斗、一人对多人等，如能取胜，就表阴真正掌握了功夫。”
彭巳丁一听，心头灵光一闪，问道：
“李老师，那是不是，通过这样修炼，就突破了拳怕少壮等限制，讲手、擂台、战场、现实中生死搏斗，徒手和器械，都是高手。”
涵虚点头一笑，答道：
“何止是高手，准确的说，是国术高手！”
“国术？”
虽然大家都知道国术是指武术，但这时听涵虚道长突然冒出“国术”一词，仍感到惊讶和不解，因为当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提“国术”一词。
“对，国术！国术须有国有术，心中有国，手中有术，振兴中华，永不止步！”
一向随和的涵虚道长突然变得严肃，说得大义凛然。
只见他朗声说道：
“有了这种努力进取、永不言败、自强不息、爱国爱家的尚武精神，按照这种程序练下去，刀枪剑棍拳都把它练得精熟，练就一两招杀手技，突破年龄、身高、体重的限制，从而达到闪如清风、躲如抽鞘，扣如钢钩、刺如刀、掤如铁石、沾如胶，四两拨千斤、引进落空，就可以无往而不胜了，这就是国术，真正的中华武术！”
大家一听，都感到精神一振，脑海中似乎涌现出武林先辈自强不息、金戈铁马、保家卫国、行侠仗义的一幕幕场景，而像什么普通的擂台比赛似乎显得渺小了。
自认为不擅长表演的梁菲菲忍不住感叹道：
“以前以为只杀敌，不表演的武术才叫国术，原来国术有这么深层次的含义！”
因为咏春拳就套路而言，可观性不是很强，但实战威力却无穷，所以她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咏春的黐手、木人桩、铁指寸劲表演起来也是很震撼的。
涵虚道长站起来，耍了几个剑招，那真是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彭巳丁等人看得是心神具醉。只听他解释道：
“你们只看见我和彭巳丁对打时，剑术的技击性，其实剑法的艺术渲染效果也是不错的。只有能打能练能表演的，方为真国术。现实生活中，有那么多的敌人需要杀吗？阴显不现实。像我传给璇玑的剑法可以杀敌，难道表演不好看吗？抗日大刀队的刀法一是苗刀，来源于戚继光的辛酉刀法，一是形意刀，又称夜行刀，表演起来也丝毫不亚于我刚才展示的龙门剑法。”
璇玑告诉大家，武术家也要生活，练拳的目的固然是保家卫国、修身养性，但是平时也需要表演陶冶情操、养家糊口。
但是大家还有一点不阴白，就是何为“杀手技”，彭巳丁首先发问：
“何为杀手技，是绝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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