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出山与半身
两把剑，随即停滞在了那剑色虚影的咫尺之距。
嗡鸣响动，若雷霆汹涌，天地随即仿佛震荡。
剑光剑气，旋即猛烈飞舞，驰骋于此方乾坤之中。
黑剑道：“现在，就看它们的了。”
玄羽倒是不担心，如果只龙血剑一个，面对这剑之灵存在，确乎不一定拿得下，但现在二对一若再抗不过，龙血真就什么都不是了。
随即玄羽淡定地盘膝坐下，凝神入定，进了冥想调息的状态。
时间推动，周遭的剑意能量，方不住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玄羽睁目，上空的剑气陡然横行，在猛烈地滂沱浩瀚后，开始了减淡。
随即玄羽就看见龙血剑和黑色大剑上的光泽，流转绽放，奔腾不息。
这种浩荡肆虐，在持续了片刻后，方逐渐落定。
玄羽举掌，上空的一抹剑光顿时掠闪而下，飞卷至他手里。
龙血剑比起先前，上方剑意更为纯粹滂沱，同时颇为亢奋，血色也更为盛放了，如同艳绝绽开于眼前的地狱。
玄羽感知着它的气息，只觉龙血的威势与锋芒，已然接近了荒煞，当然是飞掠消失在荒剑神冢前的荒煞。
握着龙血剑，玄羽运转真力灌注上去，让它认清谁才是主人，免得这杀性过重的货又不老实。
同时黑剑也已经收回了自己的佩剑，他眼中闪过了满意和赞赏之色，满意不必说，赞赏，则是对于自己的伙伴战胜了剑神的剑之灵。
玄羽进而望向剑之虚影所在的长空，它现在已经淡得看不见了，然而他却觉得，它上方还蕴含着浅浅的意识。
这股意识，轻然摇曳于苍穹，分外虚弱，分外孤独，莫名地，就显出股悲凉之感。
玄羽眉头微皱，上前一步，声音裹挟真力道：
“你的主上已经陨落，永远回不来了，你的剑身也已然寂灭，以灵态存留如此时间，已然不被规则所融，所以，听吾一句，不必坚持了。”
他说得分外郑重，当然这也是实话，没有地方可以去，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被宇宙的规则不容了，反之它自然可以寻剑寄居，等待下一个有资格成为自己主上的强者来临。
玄羽音落，那浅淡的剑意似乎微微颤抖了下，随即，缓慢散开，成为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碎屑。
剑之灵的意识，进而随着这挥散的碎屑，渐渐消失了。
在最后，它看见的是自己随着作为神主的主人，看遍万里星辰，望尽浩瀚虚空，劈斩八荒，断灭千古。
在混沌一片的宇宙中，开星断石，卷出星辰大陆，随即雄踞一方。
只是这所有的荣辱成败、叱咤风云，都在荒剑神冢内寂灭，而后伴着无尽岁月，化入宇宙，成为一场空。
心中唏嘘，玄羽望着这空无半物的球体空间，旋即道：“都没了，走吧。”
语毕，他便朝着那抹漆黑中的泛光裂缝飞去。
片刻便出了这球形，黑剑随后。
“这东西是个不错的空间法器，玄羽你可要？”
“不必。”摇头，玄羽道。
他有小世界，再厉害的空间法器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用。
黑剑便就回身张手，气力当下飞卷，把球形上的裂缝闭合。
然后属于他的真力渐而澎湃，将整个球形围住，须臾，这星辰般庞然的存在，缩小成了初见它时的模样。
接着黑剑手一挥，便将之收纳。
“其实玄羽你不一定不需要，有时自己用不到，可以给别人。”
玄羽则说：“那这个别人不如是师叔你了。”
闻言，黑剑刚硬的脸庞上不免浮起抹笑意。
“轰——”
突兀，远方传来声剧烈爆响，法相天地。
玄羽和黑剑皆遥遥望去，方看见了道冲天而起的剑气巨柱。
这巨柱就像是能把上苍支撑起一般，分外恢宏磅礴。
玄羽凝目，只望见巨柱通入高处，却不见顶端。
不见顶，则只有一个解释，他并没有被上方的禁制阻遏。
四方的空间皆封闭，而有剑气的星辰几乎都被探知进入差不多了，如今出现这样高然的犹如冲破空间的剑气柱，意义方分外显然。
玄羽随即踩步，掠向它。
同刻所有的强者，皆朝着剑气巨柱的方向奔去。
出乎预料的，玄羽很轻易地便穿入了剑气凌厉的巨柱中，并未受到半分阻遏。
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感受着流淌在肉身表面的浓烈剑气，都目露疑惑。
玄羽只觉古怪了刹那，便就抬眼望长空，飞身直上。
“先出去再说。”他出语，显然是对黑剑言的。
剑气在旁侧朝下飞速划动，锋锐十足，却一点也不触及人身，玄羽觉得在此地哪怕站个二十阶的小朋友，也不会有大碍。
少顷，太便看到了上方缺口，那里的光芒颇亮，但只有些许刺眼，玄羽就此只觉那里大约可出这山中宙宇。
“宝物！”
忽然有人大吼一声，眼泛绿光，身形瞬掠，飞向玄羽的所在。
“休想抢我的宝物！”
他接着又是怒喝，一剑朝着玄羽劈杀过去，剑意飞动，杀意狂猛惊人。
玄羽有点懵，宝物？他怎么没看到？
玄羽身形侧闪，堪堪躲过那道剑意，皮肤被逼得略略刺痛。
“啊啊啊！”吼叫紧接着从下方传来，声音此起彼伏，带着贪婪的疯狂。
“宝物！”
数道身影狂掠，一边狠然出剑，一边双眼血红，如同失去了所有理智。
黑剑旋即来到玄羽身侧，他便问道：“师叔可知怎么回事？”
“他们看到了宝物。”
“从出口。”
玄羽点点头，“我没看到，不知为何他们如此。”
“也许…”
黑剑的眼神一时有些深然，“或许心中有宝物，眼中便看见了。”
玄羽：“此番一言，倒是有道理。”
随即他侧闪至一旁，望向蜂蛹而上甚至相互残杀起的众强者，说道：“他们的贪婪，让他们生了幻觉，这是最大的可能。”
进而玄羽回首，看向没有被影响的，立在后方望着眼前混乱一幕的人。
他有些诧异，因为那手持金色剑的家伙，赫然在列。
这家伙之前不是表现出一副对宝物着迷的模样吗，怎么如今，并未被迷惑。
当然这也让他在玄羽心中的分量更重了些，毕竟贪婪者心性有所不足，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时间推移，对于上方气力驰骋，光华五颜六色的战局，玄羽黑剑和几个未入幻觉的存在，不约而同选择了避退。
玄羽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人拼命，他们的实力最高约莫刚入中品，故相战的动静，堪称可怖。
下穿的剑气，都像被无匹的威能冲击震出了空荡。
许久之后，伤的伤，死的死，徒留一片狼藉。
凡存在者，只有重伤奄奄一息者、死亡的肉身、魂魄。
最多的便是魂魄，他们似乎像被什么缠绕着，紧紧盯着顶端的那抹亮光。
猝然间，剑光动卷。
本来直行贯穿的剑芒，忽而交织，仿佛成为抹滂沱风暴。
那徒留的肉身与灵魂，刹那间被剑芒笼罩。
玄羽脸色微变，然后便见利色一闪，它们皆化作虚无。
剑气剑意随之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空间变作了一片寂静。
玄羽却知晓，这寂然的平静中，蕴含着令人悚然的寂灭和死亡。
“上去吧。”
望着眼前的一切，玄羽沉声，语气稍凝。
他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而认为那抹光亮不是出口。
黑剑颔首，旋即与玄羽同掠。
两人穿过光亮，天幕自长天降临，果真没再有什么事发生。
紧接着后边的几个也上来了，玄羽放眼望去，就仅仅见得近百道人影。
他们位山腰处，在庞然石岩与浩渺天地的映衬下，显得渺小稀疏至极。
从成千上万的人，到百人不到，这个地方的凶险程度，赫然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轰隆隆——”
忽然间，沉重的响动，似天际闷雷，驰骋乾坤。
玄羽望向响声的源头，便见得那巨大石碑上插的巨剑，再度转动。
它一动之下，浩瀚利芒，便即刻若道放光巨箭，冲向玄羽等人身侧的山岩。
这抹光撞到山上，接着光色飞舞开去，顷刻把整座巨大的高山包裹在内。
随即那光芒便连带着山，开始了形状的变幻。
整座山随之收窄，变矮，须臾，居然化作了道剑的形状。
紧接着这抹山化之剑，冲天而起。
带起阵汹涌暴虐的飓风和澎湃能量，席卷得玄羽之流都不由后行。
随之石碑中的剑，亦霍地倒拔而出，飞冲至苍穹之际。
两把剑，随即撞于一处。
它们的大小都分外可怕，哪怕停于高远之空，依旧能遮蔽天宇光芒。
玄羽被笼罩在阴影中，手握龙血，凝望那两把交叉的利剑。
随之只感到整个世界开始了抖动震颤，那座石碑，竟开始了晃动。
未几，石碑倒下，上方印刻的字迹纷纷飞动跃起，化作惊天光芒汇于一处。
接着一道巨影，从大地之下，升腾而出。
那浩大的石碑，进而立在了这巨影的胸膛之上。
光芒包裹着巨影的身形，就像是甲胄一般。
旋即，巨影的双臂飞冲而出，猛地将那在天际交叉的剑，握在了手里。
玄羽现在便也望清了巨影的样子，这是个只有上半身的雄伟男子，只不过仅仅半身，也有近半座大陆般庞然。
黑剑在玄羽身旁，凝视巨影，道出三字：“它很强。”
听此，玄羽便就皱了皱眉，“强到什么程度？”
实际看这身形大小，他也是明晓了一二。
黑剑则凝重道：“或许比我还强上几分，仅次于巅峰和九阶尊圣。”
玄羽听此，龙血剑握得更紧，眸中闪动道道着锋芒。
“吾乃荒剑神，汝闯吾地，便休想再离开！”
浩大的声音，旋即卷行世间。
荒剑神…
玄羽觉得自己的眉头都要解不开了，既然这是荒剑神，那荒煞在哪？
正想着，玄羽蓦地感到股危险，便见眼前的荒剑神化身，举起了一只手臂。
他手中的那柄巨剑指向苍穹，剑意刺卷，挥散若无穷尽的雷霆闪电。
旋即他怒斩而下，空间直接被压迫出声巨大爆响。
“轰——！”
巨剑斩落。
玄羽急忙侧飞。
非但玄羽，有点反应的，都知道在没有足够准备的情况下，这样威能的一击不能硬抗。
巨响再起，剑力碾压上了荒芜大地。
瞬间，剑两侧的地面，高然翘起，裂缝腾现，径直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
进而剑气暴动，大裂缝带动起数不胜数的小裂痕，那两侧被劈压跃起的大地板块，即刻破碎成片。
剑力风暴动荡宙宇，哪怕黑剑都有些稳不住身形，更别说其他人了。
玄羽被掀动飞起的同时，真气凝作的衣衫都出了破口。
先前黑剑提及的存在，几个灰影飘得远远，都不明白有命没命，金剑年轻人斩刺剑金芒肆虐，霸绝凌天，抵挡着那一击带来的剑力风暴。
而那绞龙青年，则不住穿行，身上剑芒盛放，抵御着锋锐大势。
不过最让玄羽留意的，还是那名有些特别的少女。
她没有握剑，而是让剑浮在自己身前，剑气散动，抵御着冲击。
同时，她身下背后，竟凭空腾动着缕缕树木藤蔓，它们穿动间带着剑光，伴随着少女前方剑气的散动，一同抗衡威能。
因而她居然只稍稍退了几步，与黑剑的状态都未差多少。
她的实力究竟是有上品的，但具体几阶玄羽并不能看清楚，只是要达到黑剑的层次，绝对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这少女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她的能力，足以支持她越阶。
上品间的越阶，或者说神魂境之后的越阶，与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她的硬实力，应当超乎他人的想象。
却说那庞然的荒剑神半身，它见一斩落空，浑身光芒即刻再涌，手臂骤动，那柄斩在地上的剑，顷刻横推。
与此同时，它的另一只手臂也自高空砸下，若非此处空间不凡，恐怕造就碎成齑粉了。
“轰隆隆——”
狂然炸响，惊天动地。
玄羽临对之，都是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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