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怎会狼狈
灰影为真魔之一，也是四囚魔，身上自然邪性深重，生意也淡，不过，玄羽觉得比起重心与血影，他的生之聚散，也许更为特殊。
因为，正常存在都有浓淡之分，他居然未有存在生之力的最淡处，因为他通身的生机都少得惊人，这种极致的稀薄让人感受不到哪里盛哪里衰。
当然少得惊人并非一点都没有，只是分辨不出最淡而已。
最浓的地方，玄羽还是观见了。
它仅仅在空灰的两根经脉处，也就是在手臂关键的开合之地——通俗的讲，就是咯吱窝。
这也算奇葩了。
他有些犹疑，到底怎么才能用往生之火烧到对方的咯吱窝？
“知道你恢复力强，但本座相信，没有人能忍住极致的伤痛，如果能，只是不够罢了。”
空灰手上的灰色转动卷行，缭绕而出，冲上玄羽的脸孔。
睁目，眼皮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玄羽望向对方，眸中依旧是一片安静湖水般的宁然。
这样的眼神直直撞进空灰的心中，令得他那被阴霾笼罩的地方，也腾起缕平淡的安静与光亮。
这个人，绝不普通。
他灰色下的眼眸，掠起两道涟漪。
如果现在对他刑审折磨，空灰觉得，日后自己必死无疑。
若当今收手，他可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
若能得到那副画，他就可以超越宇宙规则的束缚，成为神主！
神主，那是何等的强大，何等的伟力！
就算眼前这人，日后也会成为神主，他也完全不必惧怕！定然不会被对方杀死。
灰影心脏跳动的速度前所未有得快，他正在做一个决定，做一个关乎他性命的决定。
玄羽此刻则微微闭目，开始酝酿起体内的真力，准备着抓住机会，施为脱困，或者施为烧对方的腋窝。
旋即，灰影脸上的灰影猝然退去，露出那双深然的灰色眼眸。
他眸中的狠厉色彩，此刻蔓延到了极致。
“拿出来！”
灰影怒喝，玄羽背后的巨住，瞬间奔杀出数道锋利强光。
这些光就像一把把利器，穿过他的身子，乃至贯冲至千米之外。
玄羽低哼一声，血光绽放，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
空灰见此，知晓既已出手，便就没了回头路，当即令灰气狂卷，径直碾上玄羽的四肢。
“咔嚓嚓”地断裂之声涌现，玄羽却只是眉头稍皱。
对此，空灰目色冰冷，个中隐约有烈火涛涛。
进而数道空间裂痕自周遭袭杀而来，玄羽也被空灰的力量压在了空间内。
未几，裂缝恢复，尘埃落定。
空灰都想爆粗口了，宇宙中怎么会有这样能忍的家伙？！
让他自己受一下空间割裂带来的肉身碎裂，保持不出声都困难，何况如玄羽这般连稍大的表情都没一个。
空灰后退，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对方在他说威胁之语时，眼神那么淡。
无所畏惧，这便是无所畏惧。
微微闭目，空灰在让自己冷静。
既然没有办法让他自己交出来，那，他有没有手段，直接找到那张画？
空灰想，或许真的有。
任何人，存物品的地方，不就那么几个吗。
要么是空间袋，这种东西适合于大部分修者，而有些对这方面意识重的，会用空间法宝，甚至会有存在体内的高等法宝，至于最高等的，则莫过于用小世界了。
玄羽见空灰停止了动作，也不再多语，一副陷入了思索的样子，心头便就略沉。
他自然不惧他的逼问，但这种老怪物往往见多识广，若能寻到他的小世界在哪，怕是就有一番困顿了。
从此人衣衫看，其上没有物什的迹象，那便就意味着，他拥有的是体内的法宝，或者小世界。
空灰当即一掌按在了玄羽的肩膀上，神识猛地扫过他体内。
于之，他未敢投入太多的察知，因为对眼前这人的体内，他实在不敢去捉摸。
他怕自己一个不察，会沦陷其中，灵魂受创。
然而，玄羽表示，你敢以神识过来，就要有付出些代价的准备。
他灵魂聚集，径直扑杀而上，对空灰探过来的那丝，虚无缥缈的存在，直接狠然撕扯。
“你！”
吐出一字，灰影登时惊骇，他像触了电般开始战栗，自身神念，居然硬生生被玄羽撕去了一大块。
他竟会中品才能施展的神魂攻击，还如此凶狠！
极致的痛冲进了空灰的脑海，就好像魂魄在不断破裂碎裂一般，有个人把拳头伸进他的头颅，在暴虐砸击着。
这种疼，一定不比肉身撕裂的痛少！
空灰灰色的眼睛都泛起了血色的丝线，明明，他占据着主动，他才是审问的人，他才是胜者！
怎么好像，他如同阶下囚般狼狈。
望着痛楚中的对方，玄羽却不甚满意，乃至眼中掠过丝懊恼。
他刚刚明明抬了手，若任由其查探，在此过程中打出往生，绝对能达成一半的目的。
灼烧部分的生之气，足以对任何强者，造成重创。
许久，空灰的痛感，才减轻了不少。
实则他神识进入玄羽体内，并非什么也没感觉到。
他至少感到了…一个模糊的大概。
应该，没有空间法器的意味，因为，并没有什么死的空间波动。
法器是死物，故称之为“死的”，此外它能承载东西，便会散发空间波动。
那么，也许更有可能，他拥有小世界。
小世界也许是天赋使然出生自带，也许是后天夺取，前提是，它必然在他体内。
其气息与空间法器不同，生气往往会盖过空间气息。
可现在无论如何，空灰都不敢再查探了。
魂魄的强度，不会因为境界的差距多么巨大，除非是分魂出体承载能量，就像当初饮天那般。
须臾，空灰再次看向玄羽的眼睛。
临对之，玄羽面无表情地与其对视着，心中还是埋着些许忧色。
他已然全力遮掩了右眼中的小世界，同时表现出这种无畏之态，为的就是不让空灰怀疑到他的眼睛上。
然而，谁说如果他真的怀疑到了，就是大祸临头呢。
诚然，是会危险，可转念一想，危险，也会伴随机遇。
阴阳大道就是这般，危险往往不仅仅为危险，是会有收获的。
玄羽很快就也想到了，倘若灰影当真发现了他的小世界在眼中，就必然要来取他的眼睛。
而空灰如果单以气力来取，玄羽自然有手段进行防护，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径直抬手来拿。
介时玄羽就不会再错过，刚刚那般的大好机会。
彼时，两人持续对视。
始终耗着不是办法，对方缺时间，玄羽实则也缺。
就像刚刚空灰做决定时一样，思量良久，玄羽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要反败为胜，反下至上，此刻确乎要靠这种赌博。
他稍稍松懈，右眼中略过缕光芒。
空灰顿时捕捉到了那丝光，他一时间，仿佛看到了一方浩瀚世界。
“你的眼睛…”
“小世界！”
喝出三字，空灰两眼中迸溅出惊人色彩。
他的情绪骤然升腾到顶点，接着猛烈抬手，带起空间裂动，狠然抓去。
灰影几乎在刹那间就确定了，小世界必然与他的眼睛相关，甚至，可能就是他的这只眼！
但空灰还是没有世界在玄羽眼睛里的想法，毕竟他并不知入界的玄妙。
不过怎么样，抓来那只眼睛，就对了！
手至半空，气力汹涌，然而，它却蓦然停顿住。
空灰的瞳孔，骤然紧缩。
一团白色火光，猛地灌上了他的腋下。
这个位置，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啊。
不对…
空灰蓦地反应过来，许久没有化出本体，也许久没有用本体的力量，他竟有些忘记了。
他是饕餮之主，腋下…是他的第二双眼睛，也是彻底连接他心脏与头脑的地方。
“嘭！”
气力能量狂然挥散，滂沱滚行。
空灰单膝跪地，喘息逐渐粗重。
作为饕餮中的主宰存在，他拥有宇宙中最强大的吞噬力量，不过修的是魔者的蒙天之道，便得了这一身灰气。
他是四囚魔中，运用本体能力最少的那一个。
因为，他不想当一只饕餮，他想做悟道者，想当人，想成为神。
空灰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上甚至出现了混乱的动荡，他觉得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人身。
不要，他不要再变成那般兽的模样。
空灰深知自己只需要张开嘴，吞天噬地，就能将自己丢失的生命力，恢复大半。
可他就是不想这样做，就是不想啊…
玄羽望着空灰的样子，逐渐也从背后柱上挣脱而下。
他以万火之祖灼烧，时间久了，自然将之焚灭至松。
立在跪伏的空灰面前，玄羽手中出现了荒煞，上方，腾起了白色的烈火。
刚才，他委实有些后怕，因为小世界不仅仅是他的眼睛，里面还有他的不少人，还有对他最重要的那个女子。
旋即，剑举，往生动卷，另一边空灰的腋下，被玄羽劈斩击中。
这两下，够他养个数年了。
“轰隆！”
却不料，空间猛地爆炸，空灰抬头，目中不再是深然，而是无穷无尽的暴动。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浑身衣袍飞起，灰气涛涛席卷，霎时覆盖了亿万里的世界。
玄羽脸色一变，理论上失去了那样的生气，生命的重点就被破灭了，而且他的全身应该是失衡的，绝不可能这般精神啊。
“你知道吗，我很累，可是，也很难受。”空灰开始呢喃，眼中的暴动渐渐走向了疯狂，玄羽不免后退。
受了两记往生火的怒斩，身体累与难受再正常不过，可他，好像更偏于心中情愫。
他，很难过吗。
“是你，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些，也是你…”
“咎由自取！”
空灰霍然狂喝，接着整个人，化作了大片的灰色。
前方成为了片厚重浩然的灰，玄羽瞳孔微微一缩。
旋即他感觉周遭空间中的生机，出现了流动。
宇宙空间内的生气不多，可若范围够庞大，生气就是磅礴了。
这些生机，居然像着灰影化出的灰色淌了过去。
玄羽心中的沉然更盛，看来，他低估了一个堪比三尊的，魔者的强横。
再度后退，却没想到，背后，凸现一处炸裂。
一处炸裂后，就是无尽爆裂，四方空间，旋即猛地碎裂了去。
无数的空间齑粉跃动卷行，化出可怕的凌厉风暴，玄羽周身卷起金白火焰，不住退避着。
他就仿佛落进了一方不断崩溃爆碎的空间里。
片刻后，灰色中，就出现了抹宏伟身影。
这是一只巨兽，通身灰色。
它就是玄羽曾经见过的饕餮的模样。
不同的是，它背后有一双巨翼，头颅上，也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眸。
接着，巨手张口。
它整个存在，便就全然扩大，瞬时，这方破碎空间，都像被其包裹了去。
视线内，这是一种诡异甚至恐怖的效果，也是种无匹的碾压之感，令人觉得，自己犹如央央天地间的一丝尘埃。
而后，力量好似自四面八方传来，玄羽却发觉，自己在惊人地向前。
向前，冲向着那只张开的巨口。
之所以会如此，玄羽觉得，这处空间，已然被对面那只巨兽主宰，全然化作了帮助它吞噬生机的存在。
兴许远处的星辰大陆，都逃不过被吞吃的命运。
随后，灰色越来越浓郁，黑暗，也缓缓蔓延而来。
玄羽苦笑，咎由自取，原来灰影是这个意思。
实则那第二剑，他是不必斩动的。
他自己倒没事，既然能存活，就总有出去的一天，可万千生灵，是无辜的。
玄羽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兽抑或其他有生命的族群会被连累，但按照这样的空间范围，结果恐怕不甚理想。
“嗡——”
忽而，一道长然鸣声，像自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扬来至。
这道声音，就像破开了吞没，破开了灰色，就似一道插进黑暗的粲然光芒。
玄羽被四方的力或压或西，亦觉到了那道声音，当下，目中升起了希冀。
西方宇宙的强者，当不容灰影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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