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平康坊
第四十一章平康坊
两人被杜夫人这一瞪眼，又想起公主殿下在侧，连忙改口，“荷儿我们相信是，可那些小子就未见得了。”
随即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你出去顽不要紧，可不要跟他们学坏了。”
杜荷也一本正经的答应，“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心中却不由好笑……都是去诗文唱和，那么那些嗷嗷待哺的姑娘们岂不都饿死了。
不过他也觉得众人说的有道理，身在这个圈子里，也不可能真的脱离圈子。
只能尽量出淤泥而不染吧。
恰好这一日，程家三郎程处弼派人送来帖子，说邀他去春明楼饮酒论文。
他已经拒绝了这家伙几次了，也不好再拒绝了，便答应了稍后赴会。
……
杜荷前世读书，经常看到一句评价大唐长安的话，说公元7世纪的地球在入夜之后都是一片黑暗，只有长安城灯火辉煌。
这句话怎么说呢，夸张了。
毕竟在这个宵禁十分严格的时代，除了少数人家，大多数人还都是睡的挺早的。
普通长安市民更舍不得浪费灯油为长安添一份万家灯火。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绝对是灯火辉煌。
这就是平康坊。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隋唐以来都有宵禁的惯例，但是宵禁只在坊墙以外，坊墙内朝廷却管不着了。
于是便有人在坊内搞起了娱乐行业，其中最大，最著名的就是平康坊。
这当然不只是青楼楚馆，也有各种百戏。
杜荷骑马刚进平康坊迎面就看见一个大汉额头上顶着一个长杆，竟然有三四米高，就像后世杂技演员顶碟子一样。
不过那杆上顶的可不是碟子，而是一个个男女孩童，一个长杆上，爬了怕有十来个，翻着跟头，做各种各样的动作。
顶端还有一个圆盘，盘子上还有一个少女翩翩起舞。
这一幕便是杜荷也禁不住看的微微惊叹。
随行的张纯却道：“这不算什么，据说前隋炀帝的时候东市有个高手，他顶的杆能有二十四人起舞。”
二十四个人？还起舞？
杜荷下意识的不信。
二十四个人就都是孩子，也有五六百斤吧，别说起舞了，怎么可能顶的起来。
但张纯却信誓旦旦。
又走不远，看见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一手拿着腰鼓一样的东西，一边唱一边用脚踏地，打出节奏，身体随之起舞。
所唱的内容好像是一个故事，引得许多人观看。
张纯笑着为杜荷解释道：“这踏谣娘也是起自前隋，最初源于陇上。
据说原来是一个人家的媳妇，因为在家受了丈夫和舅姑的虐待，便找路人诉苦，可是却没人听。
这妇人便一边哭诉，一边有节奏的踏足。
结果却因为唱的太有趣，跳得太好看，引得许多妇人模仿。
最后连卖艺的人也模仿，而且编了许多故事，都是唱妇人在舅姑家如何艰难，但唱词却都十分有趣。”
抬眼看去，果然发现随着那妇人唱跳，周围的看客不时发出一阵大笑。
杜荷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也不知道当初那位妇人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感想。
又往前走，又见有人耍绳戏，就和后世走钢丝差不多，不过比走钢丝，这绳戏显然更难，因为这绳子总没有钢丝的硬度。
路过一些小一些的酒肆，还看见里面有人在演参军戏，大概就好像后世的说相声。
也是一个于大爷一个郭德纲。
不过在参军戏中，于大爷的角色叫参军，老郭的角色叫苍头。
还有幻戏，大概就是魔术，不过多是胡人在表演。
就是吞铁剑，割舌头什么的，没有什么可看的，更后世的魔术比，无论是效果还是互动性都不足。
但也引得一些百姓惊呼连连。
不过大多都是避让，远观，没有什么人喝彩，更多的是惊慌。
张纯也皱眉道：“这些胡人多有邪术，卖一些淫邪的药物最是害人。”
这样一路往前走，终于到了春风楼。
……
平康坊究竟有多少酒肆，妓馆，怕是连长安的官府都搞不清楚。
其中既有平常百姓的去处，也有达官贵人的所在。
春风楼自然是其中最高档的那一批了。
所谓：冕旒多暇景，诗酒会春风。
一进门，立刻就感觉这里面和外面不一样了，没有那些较为三俗的东西。
进门就听见袅袅琴音，还有阵阵暗香扑鼻。
也没有进门就有点着大黑痣的老鸨子跑来了，吆喝一句，“客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有相好的没有啊？”
也没有人问：“先生，有没有熟悉的技师，要不要给你推荐一个？”
只有一位颇有些熟女范的妇人，迎上前来，欠身一礼，“妾身兰芷，拜见二公子，二公子近日少顾，思儿最近可是念叨得紧。”
这一对比……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果然这是一个古老的行业，万变不离其宗。
杜荷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这一向家中有事。
不知程三郎他们几个来了吗？”
这位自称兰芷的妇人似乎没想到杜荷表现的这么淡漠疏远，有些意外。
但随即还是盈盈一笑道：“都在楼上等候有时了，妾身领郎君上去。”
“有劳。
另外我这几个从人也麻烦兰芷安排一下，花的钱回头一并给。”
杜荷点头，又吩咐楼中的伙计安排随他来的随从部曲。
几个从人听到他这么说都很高兴，感激的称谢。
杜荷摆摆手，笑道：“你们顽归顽，可不要吃太多酒，待会回家夫人看见了骂了你们我可不管。”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道：“郎君放心，我等省得。”
便跟随楼里的伙计一块去了，张纯也要跟去，杜荷却叫住了他，“张兄，他们去顽，你去做什么，跟我一块上楼。”
张纯闻言有些惊喜，但却迟疑的道：“这不妥吧，诸位郎君……”
杜荷摆摆手，“没什么不妥，我拿你和王萍、杨奉当友人，又不当你们是部曲。
再者，你以后也少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正好熟悉熟悉。
走吧。”
“喏。”
张纯这才高兴的答应了，心中十分感激。
旁边那位兰芷姑娘却颇为惊讶，心说，“这杜家二公子这才一月不见，怎么为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了得，更难得的是如此自然，毫不做作。”
面上却不显露，领着两人一路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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