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咔哒！
99坦刹车。
顺利抵达爆破A点。
林战迅速回头望了一眼，肖健强忍呕吐欲望，递上电子接收器。
三班长心情老别扭了，好家伙，连长开坦克简直是死亡之旅，把99坦当过山车，不，是把当跳楼机，插上翅膀敢贴地飞。
肖健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下回打死也不做禽兽上尉开的坦克，因为他怕吓出心脏病。
林战嘴角挂着暧昧笑容，和陆航飞行员一样，巅哭乘客的快乐，顺手接过类似PID的黑色电子接收器，上面显示着无人机在外面的实时航拍画面。
2001年的网络，比不上后世，有几秒延迟，但总得来说问题不大。
林战眼睛微眯，计算动态火势变化引起的装药和爆破角度变化，和进场前没多大区别，后方只需要简单微调，真正要变动的点，在火线两翼。
“拿笔记一下。”林战开口命令。
肖健和吴正立刻拿出小黑皮本和蓝色油笔，竖起耳朵倾听。
“A1——洞室角37度，药量15kg！埋层1米！”
“A2——洞室角47度，药量18kg，埋层1.4米。”
“A3——洞室向左2米，垂直埋药，量加大些，35kg，留出预燃变化，埋层.......”
林战快速报点，肖健和吴正刷刷地在本子记录，十几秒钟，一套数据计算完毕，他叫两个兵把小本拿过来，目光一扫，确认无误后，这才吩咐。
“注意，风镐打孔要快，七个点，只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火势要蔓延到行政楼。”
“争取在此前，阻挡火头，”
“万一殉爆的话，做好自我保护。”
“是！连长！”车厢内，响起异口同声的回答。
然而氛围就沉下来了。
林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兵，等会分开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如生别、如死离！
但上尉很清楚自己把他们带进来的职责，冷峻地挥手，嘴里坚定吐出两字：“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肖健抿起嘴。
“连长，今晚食堂的酸菜猪肉包子里能不能放辣椒，我南湖省人，吃辣要的嘛。”吴正喉结耸动。
林战笑了一下。
“要的，熊兵。”
吴正呲牙一乐，内心狂跳着，嘀咕“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动作敏捷爬出坦克。
舱盖一开。
热浪差点把他冲下去，握住起码六七十度的副武器外挂底座，他冲车里的肖健大喊。
“炸药、风镐、防毒面具。”
“收到！”
肖健麻利地搬运装备。
三分钟后。
卸载完事，测试了一下四人通讯，确认没问题，A1—A7的爆破行动正式开始。
肖健扛着风镐杀到A1点，手掌看起来粗糙然而很灵活，三下五除二给钻头装上锋利的军用铲头。
一拉绳，滋——风镐咆哮。
泥土飞旋一样四溅，噼里啪啦打在脸上。
地面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埋药坑迅速成型。
而他旁边，吴正快速理药排线。
时间紧迫。
一共十五分钟。
平均两分钟就得埋一组药。
作业量相当大。
“A1妥了，可以预埋，我去下一个点。”肖健大吼，拎着几十斤的风镐狂奔，汗水混合灰烬从天脸上掉下来摔成八瓣儿。
“明白！”
跪在地面理药的吴正呼吸急促。
短短时间，裤裆已经湿透。
他喘着粗气，把药埋进洞室，快速填土！
进度飞快。
一组！
两组！
三组！
四组！
五组！
十分钟时间，两人配合，埋到了第五组炸药。
另一边。
林战和韩鹏进度同样很快。
火线左翼已经埋药结束。
99坦绕到了右翼，停在火头三十米外。
“准备投弹。”韩鹏喊到，半个身体探出车外，感受到滚烫的火浪，这会空气仿佛都被高温灼烧的扭曲了。
士官大张着嘴，就像一条上岸的鱼，缺水！
但，丝毫不影响他动作。
必须的。
我，韩鹏，九连投弹尖子。
区区三十米距离。
虽然姿势不太爽。
外部环境恶劣。
然而不影响老子。
韩鹏手臂一轮，甩出干粉灭火弹。
砰！
精准落在侧翼火头。
顿时爆出白色粉尘，火焰气势一弱。
韩鹏呲牙微笑，忽略胳膊的刺痛。
嗯，事实上。
超他妈疼。
别说在坦克副武器操作岗投弹，就算是在平地，连续几十颗试试？
胳膊都不是自己的啦。
砰！
砰！
干粉灭火弹连续砸过去。
噗呲～噗呲，眼看白色粉尘遮住火翼。
一个跌跌撞撞身影从废墟挣扎跑来。
嗯！
韩鹏一怔，下一秒大喜。
“连长，幸存者，活的，活的，她在向我们跑！”他低头冲车厢里，掐着时间理药的林战叫道。
活的幸存者！
太不容易了。
能跑的事故一开始就跑了。
剩余幸存者基本都被埋在废墟。
路上，只有罹难者。
然而，韩鹏的话音刚落下。
轰隆！！！
一声巨大轰鸣！
殉爆！
巨响就像全世界的鞭炮在你耳边炸开。
四十五吨的99坦在某个刹那，剧烈颠簸，林战被冲击力冲的一头撞在车厢钢板，鲜血直流，上尉闷哼一声。
“草，殉爆了！韩鹏，马上规避破片！”
韩鹏也被撞的不轻，胸前肋骨刺痛。
他在这一刻脸色显得很苍白。
耳朵里嗡嗡的，望了望下方头破血流的连长，又望了望跌倒的，怒力向爬来的姑娘。
天空破片如雨。
他嘴巴裂开，很想哭。
你，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有没有拼一次？
士官迸发怒吼。
连滚带爬下车。
冲向姑娘。
向前跑，肋骨疼痛加重，应该是断了。
向前跑，像很多年前那个夏天。
考试得了一百分。
放学跑的飞快，告诉在地里插秧的爹。
爹激动的把自己举高又举高。
俺们老韩家要出大学生哩！
祖坟冒青烟。
他恨不得告诉全世界。
哪天，爹是真的开心。
朴素的老实巴交的汉子，看自己的目光，叫希望。
记得，他特地买了一个城里玩具，叫啥变形金刚的奖励给自己。
花了五块钱。
呵，九十年代初的五块钱。
一笔对农村来说，可以割十斤猪肉的钱，而那时候，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
可惜。
后来自己变了。
上了中学后，早恋、打架、泡录像厅、混黑社会。
时代的风气和乱象。
成绩，一落千丈。
直到有一次，打坏了人。
爹跪下求自己，问能不能学个好？不图大学啥的，就学个好中不中？老韩家几辈没出过这样的混人。
年轻的自己可真是倔犟高傲。
爹爬起来打。
那是第一次挨爹的打。。
后来。
爹去小煤矿打工，矿塌了。
娘说，爹打他后，其实非常自责，又无奈，儿子太犟了，咋不跑呢，就站那儿挨打。
是的，他总叨咕着问娘：哪天儿咋不跑呢？他会不会恨我？
跑！
向前跑！
韩鹏背起姑娘。
爆炸在持续！
大火燃烧！
坦克就在眼前！
进去就安全了。
韩鹏看到了满头是血的连长林战，立刻把姑娘举起来，让连长接应。
剧痛！
怒吼！
起啊！！！
手里一空，姑娘被拉进舱，连长再次伸手，韩鹏刚要爬上坦克。
轰！
比之前，更强烈的爆炸。
坦克，彻底被破片淹没。
噼里啪啦。
.......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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