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寻得绿蚁新醅酒 对坐红泥小火炉
岳擎阁，甲戌贰号舍院。
“你醒啦。”岳冲端着粥进来的时候，那孩子正坐在炕上发呆。
“睡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快尝尝我做的瘦肉粥吧。”白瓷碗里乘着热气腾腾的肉粥，放在了二娃的面前。
“多谢。”饿了许久的二娃接过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麦客气啦。在下岳冲，不知小兄弟怎样称呼？”岳冲问。
“我叫二娃。”
“哦，是二娃兄弟呀。冒昧问下，小兄弟你今年多大啦？”
“十二。”
“十二，这个年龄到是刚好和上一批弟子一起习武。”岳冲说。
“习武？”二娃内心一惊，“我可以拜入古岳派了吗？”
“是的。玄苏师伯讲，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和海月堂的岳堂主说了一声。岳堂主已经同意你的事情了。”
“太好了。多谢你，岳冲大哥。”二娃感激的说。
“欸，谢我作甚。救你和帮你的都是玄苏师伯，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岳冲不好意的说。
“总之还是要感谢岳冲大哥你之前在山门外的援手，以及现在的照顾。”二娃极为认真的说。
“二娃小兄弟，你太客气了。反正你之后也要进入海月堂，如果不弃嫌的话，提早叫我师兄便可。”岳冲说。
“岳冲师兄。”
“嗳，这样才对嘛。”岳冲揉了揉二娃乱糟糟的头发。
“这里是我的院舍。之前和我一起住的两位师兄，前一阵刚通过堂内大考，搬出去了。”
“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入堂后，再看看堂内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岳冲耐心的介绍说。
“嗯。”二娃点点头。
“这粥的味道怎么样？”岳冲看着喝的干干净净的白瓷碗问。
“很好喝。岳冲师兄的手艺很好。”
“哈哈，那是自然。我师尊常说，我如果不习武，光凭着一身手艺也能在闽州混个大厨的位置。”岳冲颇为自得。
“我再给你乘一碗。”
“多谢。”
“岳冲师兄，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下救我的那位玄苏师伯吗？”二娃接过粥，问道。
“嗯——，当然可以。玄苏师伯的话，算是现今古岳派除掌门师尊外的第一人。他曾是深受门人爱戴的英雄，以前有好多弟子都很崇拜他，我也不例外……”
说到这儿，岳冲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以前？”
“嗯，都过去了。”岳冲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深吸一口气说。
“等过几天，你就不能在古岳峰看到他了。”
“为什么？”
“他犯了错，被玉台下令关入围牢受刑五年，三天后就要执行了。”
“这么严重的处罚！是犯了什么错？”
“什么错？谁知道呢。”假的。
他的师尊是海月堂的掌教。作为徒弟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李玄苏受罚的原因呢。
但有一件事却没有说谎。
和所有憧憬成为英雄的少年人一样，他以前的确也很崇拜李玄苏。
这份崇拜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消失。
他提着一个长方形的黄花梨食盒，脚步一深一浅的穿过苍丘一线的树林，向南苑的一处小院子走去。
南苑，某处两进的小院。
岳冲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岳卓正在屋角的火炉边烫酒。
新酿的米酒，还未过滤。色绿香浓，酒面上泛着一层绿泡。
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被烤的的殷红。
“师尊，烫酒呢？徒弟给你整了俩下酒菜，尝尝？”岳冲把食盒放在桌上，笑眯眯的拍了食盒的盖子。
“哼。”岳卓没有理会他，只是埋着头，自顾自的烫酒。
“欸，师尊。您老人家这又是整那一处？是徒弟我惹您不高兴了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不孝劣徒。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师门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明哲保身，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想其他的。这我知道……”岳冲嘟嘟囔囔的说。
“知道你还去瞎掺和，怎么？嫌命太长。”岳卓把烫好的酒倒进酒盅里。
“那哪儿能啊，谁都没有你徒弟我惜命。”
“你想想，我要是没了，谁给师尊你养老送终啊。不说别的，就光饭食上。别人做的饭，您老能吃惯吗？”岳冲一边说一边把食盒里的菜往桌上摆。
“这倒也是。”
岳卓下意识点点头，随即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骂到。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会不会说话！你师父我才四十七，别整天养老送终挂嘴边上，搁这儿咒我呢！”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会说话。师尊您消消气，吃菜吃菜。”
“哼！”岳卓撇撇嘴，接过岳冲递过来的筷子。
“您看，酱香牛肉、白斩鸡、凉拌猪耳、油炸花生米。吃完菜，再喝点瘦肉粥，这小日子多滋润。”岳冲说着给岳卓夹了块儿菜。
“你看那孩子可怜，想帮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岳卓轻轻酌了口酒。
“什么事？”岳冲有些疑惑。
“虽然那些人看在李玄苏的面子上同意他进入海月堂。不过，你要明白，入堂测试的时候，没有人会选择收他为徒。至于原因嘛，我已经说过了。”岳卓咂咂嘴。
“这样吗。”
岳卓的话刚说完，岳冲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你想帮他。”
岳冲没有回答。
“啧，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可真不像你师父我。怎么，当英雄就那么有意思？”
“不是。”
“嗯？”
“我又不是小孩子。当英雄什么的，早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那你这是？”
“我只是怕自己这样久了，慢慢习惯了，就忘记自己最初习武的初衷了。”
“师尊，你还记得我们的师门守则第二条吗。”岳冲向他看过来。
“当然。师门守则第二条，勿以恶小而为之。不滥杀、不欺凌弱小，不行不义之事。你师父我自己想出来的，怎么可能忘了。”
“这倒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岳冲喝了口酒，接着说。
“不过师尊忘了，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就是……”
“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样家喻户晓的俗语，岳卓怎会不知。
只是选择性忽略罢了。
他已经习惯了在说话做事前去权衡利弊。
当年李真岩的事情，他没有发声。往后，他似乎再也没有发声的勇气了。
（岳冲这里说的除李沉渊外古岳派第一人，是没有把旻月算在内的。另，放一张男主长大后的外貌设定参考图，是霹雳的漂鸟少年。(*^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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