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可期当时惘然
7章 一生可期当时惘然
三人回到山庄，下车进门，来到一个内院。
田真早已迎来，然后一路小跑在前，引着几人直奔堂屋，打开门，对珊姐一个请进手势。
珊姐歪头一笑，
进，
英神，雨涵，还有翠儿，刘一手也相继而入。
田真用手用袖子摸了摸中间最高最大的椅子，清了下灰尘。
“盟主请坐。”
英神环顾一下，房间内环红点翠，清爽温暖，一床一帘，一桌一几。
可是只有一椅。
“那我们怎么坐？”
田真转过头，一脸讪笑还在似收未收之际。
“你们另有安排。”
英神和剩下几人只好退出门外。
田真对翠儿说，
“你先跟我来，其他人先等着。”
说完走向东厢房。
雨涵面无表情，刘一手则笑意融融。
英神满脸吃惊吃苦，只好干等。
终于，余下三人被带到了西厢房，又安排了三张床。
这一夜，英神睡得很沉，无梦也无花香。
当有意识时，只听一阵叽叽喳喳。
推开窗户，不远处乳白色的花树上有两只黄鸟，一会互琢嘴喙，一会互骚尾巴，一会曲颈跳跃。
英神心中格外清爽。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雨涵的声音从花丛中传来。
“我那，那家里的花园中本来也有不少花树，不知为何从没有小鸟停驻，要是每天醒来，听听这小鸟声多好，将来回去一定带几只。”
“哼，你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怎么回去？”
嗯，他是不是真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会吧？
英神一下沉默，然后又粲然而笑,
“总是要回去的，总会有办法回去的。”
“你就等着吧。”
英神不再理他，径自绕到堂屋。
桌上已经摆上一桌早餐，珊姐正襟危坐，吃得正香，田真站在旁边弓着腰站着，手里捧着一方紫绢。
“吃饭也不喊我们？”
“我打算让你们睡到午时，一起吃午饭，不是省一点？”
“太小气了，那翠儿和刘一手呢？”
“他俩在西厢房，大概已经吃得溜饱。”
“我气饱了。珊姐，今天有没有事？”
“怎讲？”
“这田真太欺负人，我也没脸呆下去了，我要出去逛逛，我本来就是闲人，赖在这干嘛？”
“前天被那几人冲击一下，我和田真要好好考虑下一步怎么做，最近几天我和翠儿刘一手就留在这山庄。我就知道你呆不住，不过，你想上哪儿？”
“随便，当然越热闹越好。”
“热闹？大国皇城最热闹，你去？”
“当然，在哪？”
“此地往北二百里。”
“好，我抬腿就走。”
田真，
“等等，你的腿慢点抬，先吃个饱饭，我去备个马车给你。”
“这才像个人做的事，谢啦。”
“不过，你要小心，不要撞上了那个女子。”
“我倒担心她们再找到山庄来。”
雨涵，
“放心，她的法宝用过一次就作废，没了法宝，对山庄就没什么威胁。”
“你怎知道？”
“前天你和珊姐逃了后，我找她比试过了。”
英神，
“就你能，总是在我背后干见不得我的事。”
“为什么总要在你面前干你见得的事？”
“那好吧，再见。”
“你可以同他们说再见，但对我不行。”
英神一咽，对他终于想认命。
吃过饭来到门口，马车已准备停当。
英神右手拢拢长发，一步跨上马车，对珊姐等人摆摆手。
其实，自己只为心中还有一结，只有不停地行走，寻找机会，寻找回家的路，哪能有闲心呆在这个地方？
雨涵也对几人点下头，悠然的，跟上，依然赶车。
这是一条长长的路，沙灰和碎叶齐飞齐舞。
英神坐在马车上总是不消停，一会捏捏发上的碎屑，一会掸掸衣上的灰尘，却满脸欣喜，手足舞蹈，全无优雅之相。
雨涵只是冷笑，却未出声。
两人一路一句没搭。
要到了，
马异常矫健，车异常结实，雨涵不知为何一直绷着劲，加上赶车技艺娴熟，一路几乎是飞奔，所以临近黄昏，
终于到了。
眼前城墙高耸，竟然两三丈高，黑灰乎乎，好像向自己倾倒过来，让人敬畏。
门头之上镶嵌两个大字“大城”。
英神也不等雨涵，就跳下车，直奔城门而去。
有八个守兵站在城门外两边，并没有阻拦。
进得城门，却见街道很是宽敞，两旁店铺林立，物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英神忽闻一阵肉香味，顿感肚子饿了。
“烤肉串，猪肉，羊肉，牛肉，串串皆香，吃肉串了。”
店家一阵阵吆喝，更撩的英神心里发痒。
“来，每样来五串。”
“好嘞，来来来，十五串，十五文钱。”
英神一愣，上次与翠儿上街，因为没有银子就弄个脸红，这次又忘了，在人间买东西是需要银子的，这可如何是好？
“要要，可是，”
“看你那样不像没钱的样子，怎么？忘记带了？”
“我，我，”
“你吃吧，我有。”
雨涵已来到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这是珊姐给我们准备的。”
“珊姐，真是好姐，要吃个痛快，吃好了再感谢她。”
“不谢我？”
“谢，当然要谢，”
哎呦，说溜嘴了，见好吃的嘴就贱了。
英神直至吃得满口满肚，打完最后一个饱嗝，再看雨涵也在细嚼慢咽。
肉这么烤着吃真香啊，等回到天界，也要烤肉吃，天界的奇禽异兽可多了，连那八部天龙都烤了，味道应该比这强。
这说着，连打七八个喷嚏。
英神头一缩，向天上一望，
那几条龙能感知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不会吧？不过，请放心，我只是想想而已，可不敢也不能动真格的。
雨涵，
“你看上去有病。”
英神，
“打几个喷嚏你也笑。”
大概两人吃饱了，没有目标也就没有压力，心情竟然难得轻松起来，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冰冰的？”
“好像你比我更冷。”
“你看，你的话多冷。我感觉我两人又冷又硬，你能不能柔和一点，让我多欣赏你一点？”
“哼，嘿。”
“就是他。”
突听一个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
英神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四个男子已扑了过来，一下掐住了他的两臂。
“别动。”
“你们干嘛？我还没来得及做坏事，你们就要抓我？”
四人并不答话，拿着红帽红凌，就套在了英神的身上。
这时四周已围来一圈人，
“这新郎好俊俏。”
“新郎？你们要抓我当新郎？”
回头见雨涵，纹丝不动。
“那你们把我的朋友一起抓了，要当新郎也要同他一起当。”
众人一阵大笑。
不由分说，分说也无用，英神已被几人抬着，按在了一匹棕色大马之上。
“雨涵雨涵，救我救我。”
话音刚落，那边又冲来几十个人，把雨涵团团围住。
“开路了。”
一人大喝一声。
英神在马上摇摇晃晃，没有挣扎，也并未动用酒壶，，其实是好奇心大起，
索性顺水推舟，看看凡间新郎是怎么当的？
一群人马不一时来到一个大院门前，早有一班老嬷、丫环、仆人打扮的在等候，更有一班乐手嘢嘢呀呀手足舞蹈。
英神没心情细看，只是顺着依着，被扶下马来，穿过大门长廊，来到一个大厅。
大红灯大高烛。
正座有两老人正襟危坐，穿着一青一紫，满脸灿烂，看上去富贵雍雅。
“快请新娘上来拜堂。”
原来真要当新郎了。
英神回头四周瞧瞧，还不见雨涵。
对不起了，自己这里要进温柔乡，你那里不知要陷入什么烂泥沼，各安天命吧，谁叫你天天冷冰冰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新娘到。”
只见一人头带红巾，不急不慢，红衫及脚，不晃不摇，应是新娘。
英神已不由自主，也是自由自主，他基本的理念就是对凡间任何事顺水顺势，也许回天界的机会就在水势之中，刻意逆为或许反而不达。
毕竟是婚姻大事，而且是与凡间女子，感觉很不一般，好奇但不兴奋，却有点五味杂陈，先这样吧。
于是认认真真地拜了天地高堂，与新娘对拜后就被引进洞房。
洞房两根红烛，还有红帐红被，英神从未见过这么强烈的红，浸在红色的虚空中，格外温暖。
他坐到桌边，倒满两杯酒。
“新婚夫妇要喝交杯酒的，你还不来？”
“你自己喝。”
声音清冽冷冰。
“奇怪，你既然叫人把我抢来，怎么又不想理我？”
“我没叫人抢你，你自己要来与我何干？”
“冤枉，我好好在大街上和朋友吃着烧烤，就被你家抢来了，你竟然说与你无关，现在连朋友也不知身在何处？”
“你现在可以走。”
“洞房外都是看守的人，我怎么走？何况我既然来了，何必又走？”
新娘不语。
“何况我孤苦一人，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何去何从？不如今晚就此一宿，还省了住店的银子，何乐而不为？你不会把我撵出去吧？那会丢你和你一大家面子的。”
新娘不搭。
英神已累，也不去掀头盖，新娘本就不属于自己，罢了，睡觉。
“我要睡觉了。”
不搭，
“只有一张床，我睡哪里？”
不搭，
不过新娘已脱鞋上床，裹着一被，紧贴里墙躺下，头巾并未取下。
英神知道意思，也不过分，酒也没喝，拖过另一被子，就在另一头躺下。
床也不小，两人泾渭分明。
屋里一片幽静，英神心思并不复杂，正枉然的想着雨涵。
一丝气味悠悠而来，非常之淡，若有若无，似是牡丹花香，若不是屋静不是心静，根本闻不出来。
不如珊姐的浓烈，远远不如。
但是正是这种淡淡的甜香，如针如丝，沁入心脾。
英神漂浮在一个无限的暖雾中，飘飘欲仙，恍惚间就来到一条大街上。
天空突然阴暗，风沙弥漫起来。
行了一会，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匾，书有大字，却看不真切。
东西有两角门，皆紧闭。
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
大门口停着一座花轿，旁边有一年轻人骑着白马，披红挂绫。
吱吱呀呀，院门缓缓打开，一班人鱼贯而出，中有一人头披红巾，身穿红杉，无声无息，钻入花轿。
白马启程，花轿随后，向远处灰蒙蒙的虚空而去。
英神想追上去看看，可是两腿很沉重，步子抬得很慢，整个人在虚空挣扎，就是不前进，那边已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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