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请受蒋某一礼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四百年后被诗人刘禹锡盛赞的洞庭湖美景，此时却是一片喧嚣。
一艘又一艘的战船被铁索相连，正随着湖面的波澜微微起伏。
船上的荆州水师将士们此时在张允的命令下，正卖力的操练着。
“虽说比起孙权的水师还差的多，但总算有了一战之力......封侯拜相就在接下来的一战了！”
张允看着逐渐适应了水上作战的北方士卒，心中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大战。
不久后，许褚来到水师大营，见到张允后沉声道：
“张允，丞相现在要见你，跟我来。”
“好。”
跟在许褚身后的张允脚步轻快，还以为曹操准备发兵，叫自己过去商议战术。
两人回到荆州大营时，蒋干刚好转醒。
“主公，蔡瑁和张允两个叛徒，是否已经拿下？”
刚一醒来，蒋干便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对曹操询问道。
这番话正好被跟着许褚来到营帐的张允听个清清楚楚。
张允顿时面色一变，忍不住出言道：
“蒋子翼，你凭什么说本将是叛徒？！”
曹操见状先是将那份“降书”丢给对蒋干怒目而视的张允，随后对蒋干说道：
“子翼，辛苦你了！”
“蔡瑁、张允二人俱在营帐当中，我正要仔细审问。”
蒋干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躺下，他现在感觉十分虚弱。
另一边从曹操手中接过书信的张允，越看越是心惊。
看完书信后，张允这才发现仍旧伏跪在地的蔡瑁。
“主公，冤枉啊！”
“我一心一意为主公操练水师，绝无向孙权投诚之心，请主公明鉴！”
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陷害的张允，连忙对曹操大声说道。
曹操闻言沉声道：
“你与蔡瑁是否冤枉，本丞相自会查个明白。”
随后曹操将目光转向曹叡，接着说道：
“既然叡儿认为无法凭借一封书信就斩杀蔡瑁、张允两人，那要如何证实这是孙权与周瑜的计谋？”
营帐中荀攸、程昱和赵俨闻言，明白这是曹操想要考校曹叡一番。
他们也觉得蒋干带回来的这封降书，细想之下颇为蹊跷。
曹叡闻言朗声道：
“阿爷，我觉得应该从蒋令君获得书信的经过、蔡将军与张将军最近的行为、归降孙权的好处三方面来考虑！”
曹操闻言眼前一亮，蔡瑁和张允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曹叡。
接着曹叡来到蒋干身前，轻声问道：
“蒋令君可否将获取这封书信的经过，细细讲述一遍？”
蒋干虽然仍旧相信蔡瑁、张允两人已经暗中背叛曹操，并向孙权投诚，但他仍旧将获取书信的经过细细的对营帐中的众人讲述了一遍。
曹叡听完后，便对曹操说道：
“阿爷，判断这封降书是出自蔡、张两位将军之手，还是周瑜伪造，其实很简单。”
“以阿爷的书法造诣，分辨书信是否伪造并不是难事。”
曹操闻言忍不住面露笑容，随后起身来到桌案前，翻找起蔡瑁与张允之前的上书。
张允见状也连忙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曹操。
在曹操比对字迹的同时，曹叡继续说道：
“蔡将军与张将军最近是否有暗中通敌的行为，我认为查证起来也不复杂。”
“毕竟要将降书送到孙权手中，必须要派遣心腹之人，这一点只需要调查一番两位将军的亲兵，最近是否离开大营三日以上即可。”
程昱、荀攸闻言，对曹叡的心思缜密在心中大加赞赏。
蔡瑁和张允此时也都十分感激的看向曹叡，他们不怕曹操调查身边的亲兵，就怕曹操不问青红皂白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至于归降孙权的好处，我想蔡将军和张将军定然要比我清楚，不然也不会向阿爷献上荆州了，哈哈哈！”
曹叡接着对蔡瑁和张允打趣道。
两人闻言面露尴尬之色，随后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正在比对字迹的曹操，听完曹叡的分析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他便发现，虽然降书上的字迹乍看起来同蔡瑁、张允两人的字迹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下还是能够发现细微之处的区别。
本身书法造诣颇为不俗的曹操，几经比较后，最终认定蒋干带回来的降书，就是模仿蔡瑁与张允的笔迹所伪造的！
“诸位，都过来看一看这三份书信。”
曹操将降书、蔡瑁的上书、张允的上书一字排开后，向荀攸等人说道。
众人闻言后，都围拢到了桌案之前，就连蒋干也在程昱的搀扶下，观察起面前三份书信上的字迹有何差异。
许褚仍旧手按刀柄，盯着蔡瑁与张允，他的书法在这里不值一提。
片刻后，蒋干挣脱程昱的搀扶，伏跪在曹操身前，自责道：
“主公，是子翼愚钝，中了周瑜的离间之计，若不是有曹叡小公子明辨是非，险些铸下大错！”
“子翼有负重托，请主公责罚！”
曹操见状连忙将蒋干扶了起来，宽慰道：
“子翼何罪之有？孤身深入敌营探听消息，本就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此等忠勇之人我如何苛责，快快起身！”
蒋干闻言眼眶一红，心中大为感动。
“主公如此信重子翼，子翼必肝脑涂地以报之！”
接着蒋干向一旁的曹叡诚恳道：
“多谢小公子识破周瑜奸计，否则我将无颜面对荆州水师将士，请小公子受蒋某一礼！”
还没等曹叡出言阻止，蒋干便已经对着他躬身一礼。
不过在曹操、荀攸、程昱和赵俨，以及蔡瑁与张允和许褚所有人的眼中，年仅五岁的曹叡都当得起蒋干这一礼！
曹叡看着发丝间还带着沙尘，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蒋干，仍旧执意向自己道谢行礼，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三日前，蒋干独自一人迎着朝阳策马而行的那一幕。
此时的曹叡心中，再次感觉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蒋令君，曹叡受之有愧！”
原本觉得蒋干就是一个被周瑜戏弄的小丑，又凭借知晓蒋干盗书这一典故，轻描淡写间化解周瑜计谋的曹叡，此时终于感受到了这份历史的厚重。
“对于这段波澜壮阔的岁月，我已经不仅是旁观者，还是见证者，更是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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