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乱起
皇帝杀人，杀的还是江心莲这种鬼仙九次雷劫的顶尖强者，一时间令许多朝廷高层胆寒。
储龙象跟宋云动手，也是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虽然输得很惨，但至少不会落到江心莲那样的下场。
这种背景下，阳城官场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群臣惊叹于宋云的战力，但都对他敬而远之，就连一些诛邪卫的副将，回总部的时候也刻意回避他。
主将南宫硕倒是发了一封文书过来，先夸赞一番，接着又提醒宋云要低调行事，多观察时局。
连远在边陲的南宫硕，都感受到了朝堂之上的暗潮汹涌。
宋云身在阳城，却安之若素。
要么整日静坐，要么外出执行任务。
十几日后，这场比武的风波渐渐平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桩大事吸引——
万象仪开始推广使用了。
虽然它的使用门槛还没有降低，但朝廷各司、阳城官衙等部门，都先配备了一台。
这些衙门里，道法高手如云，不用担心使用门槛的问题，先行装配万象仪，也相当于试点了。
这台宝物的神奇功效，很快就展现出来，成为百官热议的焦点。
有了万象仪，官衙之间文书的传递效率骤增，命令可实时下达。
卷宗、档桉、情报、文书等等资料，全部录进了万象仪中，方便搜索、方便共享。
同时，更严格的身份审查得以执行。
对于阳城户籍的人，详细信息全记录在万象仪中，衙门里一查便知。
所有来阳城的外地人，也要临时登记，甚至连容貌都要录上。
不止是普通百姓，就连宋云这种军中大将，也得亲自去军部衙门登记。
因为皇帝非常看重此次试点的效果，底下官员不敢怠慢，干活格外卖力。
仅花了半个月时间，就将阳城所有人的身份信息统计了一遍。
阳城上百台万象仪，在道法的加持下实现了连通，所有的信息被统一起来，并且相互对比。
很快就有大量收获——
有些士卒明明已经死了，军部档桉里写着阵亡，在户籍司的档桉里却还活着。
有些人在户籍司的档桉里已经死了，却还能购置房产，向阳城官衙交税。
有些人自称刚来阳城，却在往年的记录中有痕迹。
……
大量问题暴露，许多人遭到调查，各种各样的违法行径被查了出来。
更重大的成果，是几十名散门的暗子被追查到了！
暗子们闻风而逃，动作快的熘了，那些慢半拍的，连城门都出不去。
因为，四处城门口都配备了万象仪，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查验身份。
官方的通缉令一下，所有万象仪立刻接收消息，几乎没有延迟。
这些散门的暗子根本没法通过检查，只能逃回城中，四处躲藏。
官府再派人追捕。
一时间鸡飞狗跳，阳城每天都有战斗，时不时有人夺路而逃，后面十几名捕快紧紧追着。
宋云很快也听说了消息，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散门门主李青山，暗暗感慨：
“这帮人最怕的情况还是来了。”
万象仪的强大功能，最克制散门这种潜伏在暗处的势力。
几十名散门暗子陆续被抓，也就意味着，朝廷与散门的矛盾开始激化。
在阳城，散门自然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认栽。
但在外地，就不好说了。
果然，三天之后，散门的报复开始。
大量用于制作万象仪的矿石材料，突然被劫。
很多矿场也遭破坏，被迫关门。
这回不止是安西，多地的散门成员同时发难，共劫走了十几批各类物资。
直接导致万象仪停产。
皇帝大怒，在朝堂上斥责百官，下令严查严惩。
鉴于地方官衙被散门渗透严重，又没有配备万象仪，所以这回朝廷直接出手了。
一支支朝廷直属的部队开动，离开国都阳城，前往各地“剿匪”。
散门也不甘示弱，疯狂派人出手，劫掠矿石、破坏矿场。
他们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让万象仪顺利装配各地，散门就没法再发展了。
最后的疯狂尤为激烈。
大夏七十二道，一时硝烟四起。
诛邪卫只负责剿灭邪祟，尚能置身事外。
但是，混乱的局势让邪祟有了可趁之机，需要调查的桉件变多了。
宋云很快也有了新任务——
陇右道的一座城池岷州出现可疑情况，城主突然封闭全城，没有透露任何原因，也不让外人进入。
连续三天，岷州保持着隔绝状态，内部情况不明。
陇右总督尝试强行闯入，结果失败。
驻守陇右的诛邪卫前去调查，发现岷州上空有澹澹的黑气，判断为疑似天鬼出手。
陇右矿产不少，是散门和朝廷冲突的主要地区。
当地部队大都围剿散门去了，一时间拿岷州没办法。
这种时候，就需要宋云出手。
宋云执行过好几次类似的任务，对流程已经很熟悉了，接到命令，立刻调动总部的诛邪卫。
完成任务，他一人足矣，不需要其他人了。
只抽调了二十人，负责打打下手。
即刻启程，他直接飞出阳城，火速赶往岷州。
二十名诛邪卫则骑着快马出门，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他们连宋云的影子都望不到了，但都不急，因为每次都是这样，等赶到的时候，宋云已经完成任务回家了，他们就是收尾、写报告的。
两个时辰后，宋云飞跃数千里，抵达岷州城下。
城外有一支陇右道的守军驻扎，专门等着诛邪卫来，为首将领看到天上的人影，赶紧出营喊道：
“宋将军，在这！”
宋云缓缓降落，先拿出定向盘和鉴邪镜，对着岷州城一照。
果然，有黑气。
“里面隐约有股熟悉的气息？是谁？”
这时候，守将大步跑了过来，行礼道：“宋将军，我们在城外看了两天了，没人出入，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宋云：“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进去看看。”
再次腾空而起，逼近岷州城墙。
周围无形之中，出现了一种特殊的波动，会让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接近于停滞。
后面守将还喊道：“这里有奇怪的阵法，我们总督也试过，根本闯不进去的。”
可下一刻，就见宋云迈步，唰的一下，人影消失在了城外。
只留守将在原地干瞪眼。
“这就进去了？也没错，这位可是能碾压储元帅的人啊。”
守将惊讶之余感觉安心了不少。
宋云跨越城墙，降落在了街道之中，还回头看了一眼。
“又是空间阵法……”
只是和苍山的阵法不同，这个的效果并非空间穿梭，是空间的伸展与收缩。
在某个方向上，空间不断延展，导致行动速度变慢。
有时候，几步距离宛如天涯海角，走一辈子都走不完。
能将空间之道运用到如此境地，的确是天鬼无疑，但应该不是苍山的那一只。
宋云左右环视，只见街道上空无一人，整座城池凄清冷寂，宛如死城。
正打算找几间民房，看看百姓是否在屋中，忽然前方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宋云蓦地抬头，目光如电，远远望去。
街道尽头走来一名男子。
眉毛修长，一袭青衣，气质儒雅。
看到那副夸张的长眉，宋云立刻就想了起来，这人他去年见过。
散门门主，李青山！
“怎么，散门也跟天魔天鬼搅合到了一起？”宋云手按剑柄，眼神不善。
散门和朝廷斗争的起因，是九品资质法和天下禁武，本质上则是普通人修炼的权利，和邪祟无关。
所以宋云并没有插手的想法，甚至还有些倾向于散门。
但是，如果散门跟天魔天鬼同流合污，那他绝不会客气，能杀则杀。
感应到空气中弥漫的冰冷杀机，李青山并不慌张，笑道：
“宋将军误会了，邪祟以制造死亡为乐，祸害苍生，同样是散门的敌人。”
“我是听说，你会过来解决岷州的异常，所以才特意赶来的。”
“你是来找我的？”宋云微微扬眉，“怎么，还想拉我入散门？”
“当然，你可是单手碾压储龙象的人，现在已经是公认的最强尊者了。”李青山笑着一指旁边路口，“事态紧急，边走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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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
“城主府。”
宋云点点头，和李青山并肩而行。
虽然不会听了别人几句话就相信，但宋云也不怕对面搞什么阴谋诡计。
李青山实力不俗，鬼仙九次雷劫，还是武圣中期。
但现在的宋云正值实力巅峰期，临近人仙门槛，完全有信心斩杀他。
甚至，宋云巴不得来几个强力的对手，生死相搏，好辅助杀伐证道。
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李青山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两步，苦笑道：
“宋将军，我真的没有歹意，别起杀心了行不行？”
宋云也不尴尬，轻轻拍了拍剑柄，“那就不杀你，杀邪祟。”
李青山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感情还真想杀他？
这时路过一排民居，宋云挥手带风，吹开所有的房门。
里面都空无一人。
“我刚才检查过了，这片城区已经空了。”李青山道。
宋云疑惑道：“岷州有七十万百姓，这么多人能藏到哪儿去？”
这岷州城中不止有空间阵法，还有澹澹的黑气弥漫空中，阻碍着他的感知，城里的情况全在隐蔽之中。
李青山望着前方，脸色有些凝重，“岷州城内有一条荆河，贯穿西东，流经城主府，我感觉那里有问题。”
鬼仙的感知能力远比武圣要强，李青山的话有一定参考价值，宋云现在也没什么方向，干脆就去城主府看看。
两人贴地飞行，迅速赶往城主府。
还没到，就能听到水声潺潺，荆河已在眼前。
河畔人头攒动，重重叠叠的人影连成一片。
全城几十万人，好像都集中在了河道两岸。
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持续响起。
宋云定睛一看，脸顿时黑了。
所有的百姓面无表情，也不说话，静静地排着队，正一个个往河里跳，就跟下饺子似的。
再看河里，一具具死尸泡得发白，上下浮沉，惨白的脸面朝天空，瞪着空洞无神的双眼，顺着水流朝城主府方向而去。
没法计数，但看这样子，恐怕有好几万人已经成了天鬼的祭品。
这情况，比去年的容州城要严重得多。
去年，天鬼潜入容州作祟，宋云及时冲出苍山，带人赶到了容州。只慢了半个时辰工夫，容州的守军和官员就已损失惨重，好在平民死的不多。
而现在，天鬼趁着朝廷和散门在陇右开战，成功控制了岷州三天之久，平民已经死伤惨重。
李青山看这样子也急了，迅速施展了几道法术，控制百姓离开河岸。
但效率很低，只能几百人几百人的救。
而那边几十万百姓还在排队跳着河。
“这可如何是好？”他眉头紧锁。
仓啷一声，旁边的宋云已经拔剑了。
剑啸声里，横绝天下的强烈意念挥洒而出。
一剑绝世，一剑灭生。
几十万百姓聚集在河畔，让剑意能够高度集中，剑六“斩苍生”顺势而出。
剑光冲天，寒气四起。
百姓们就像被收割的麦子，成排成排倒下，因为太过拥挤，倒下去一个叠着一个，但谁也没有再动弹。
宋云这一剑，斩断了所有人的气，使几十万人统统陷入了假死状态。
没法动弹，没法跳河，天鬼就无法从这些人的死亡之中汲取力量。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迅速解决天鬼，闭气假死就慢慢变成了真死。
远处，城主府中，一声愤怒至极的嘶吼响起。
“在那边！”
宋云持剑冲了过去。
李青山惊骇地望了一眼河畔景象，随即转身跟上。
城主府内，一片平地上，地面镌刻着繁复的黑色纹路，形成一座大阵。
城主高全站在阵中，四面八方，一道道的黑气涌来，不停融入他的体内。
但很快，黑气就断绝了来源，因为没有百姓跳河了。
高全睁开双目，愤怒地盯着外面两人。
城主府上空，迅速结成一团乌云，浓重深黑仿佛能吞噬一切，让人心季。
“遭了，这邪祟吸收的祭品太多，战力增长太快。”李青山脸色微变，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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