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用期
后悔把老黄接来庄上的蒋加惠在自责与害怕之中早早下了马车往家走去，赶马车的老半也只能硬着头皮按吩咐把老黄送到将要去的目的地。
进了南门左手不远处，老半把马车停在一间挺气派的房屋门口，冲坐在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招呼道：“王头，黄爷给你送来了，你可小心伺候着，出事可与我无干……”
这叫王头的汉子是蒋家庄管公物的账房，身后宽敞的屋子便是他平日算账结算的办公地，紧挨的几间屋子是大爷分给他和家眷居所。下午在接到六爷派来的人通知后，他不敢怠慢，儿子女儿帮着把床铺上，又从家里搬来洗涮用具，专候着客人。现见了老黄忙把旱烟袋别在腰间，上前来打个躬请老黄入室，也没注意听老半话中含意，喊着叫家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食物端上来。
老黄神色黯然的坐下来，肚子原本是很饿的，可受了穿越的惊吓，反倒没了食欲。看着两个金黄色的玉米饼子，一碗兑有米粒的粥，两盘时鲜蔬菜，愣愣的发着呆。
那王头话本就不多，人又显的几分木讷，本是坐在门槛那专等客人吃好后好收碗收碟安排喝茶洗脸，自己也好早些回屋休息，可这位爷如同入定的和尚，不吃不喝不哼不哈就这般坐着。他心里便有几分不耐，脚步重重的走上前，鼻子哼哼两声后又转身坐回原处，过上一阵见老黄还无动静，又重复一遍。
终于，沉思的老黄被他弄的来了脾气，一拍桌子怒声低呵道：“你，给我进来！”
王头直愣愣进来，木桩似的看着他。老黄上下打量着这个民国愣汉，试着把自己溶入进这荒诞的一百年里。他低声威严问道：“知道六爷千里迢迢接我来庄上做什么吗？”
如同问在墙上没个回声，老黄怒了，骂道：“大胆奴才，敢跟你黄爷爷装糊涂是吧？六爷请我来就是查你账的！老实交待，黑了庄上多少银子？”
民国的乡下可不带这么玩的，此话一出王头太阳穴的筋都吓的突突起来，怪声喊道：“何得冤枉人……何曾黑过庄上银子！”
“还敢犟嘴！就你那做假账的伎俩黄爷一眼就能识破。不准喊叫，把账本拿来我看。”
这王头也是个老实人，受此冤枉全然忘了查账的事应是大爷的儿子蒋加奇和田总管的事，心急火燎从里间抱出一摞账本堆他桌前，嘴里尤自叫屈喊冤。老黄装模做样翻着流水本，问道：“去年玉米多少一石？”
“二百六十个铜板。”
“今年多少？”
“一百二十。”
“好你个狗杀才，这么大的回扣差价还敢说没黑钱！”老黄瞪起了眼珠子。
王头急的头上冒汗，喊道：“去年用的是龙洋，今年用的是大洋，这能一样的了么！黄爷你可别凭空乱说……”
老黄也辨不清这乱七八糟的兑换法，大洋两字倒勾起他的好奇，伸手说道：“你身上可有大洋，拿我看看。”
王头摸出一枚递上，老黄一把接过睁大眼睛上下看着，相信这枚袁大头应该是真家伙了。他学模学样的鼓起腮用力一吹，然后快速放到耳畔去听，虽啥也没听出来，仍兴冲冲地问：“身上可还有，多掏几个给我？”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一一王头吓傻了。
老黄嘿的一笑，发觉到自己的过份，忙解释说：“就想看下你有没多贪。你一月有几个大洋？”
王头又是一吓，“小的一月也就一百五十个铜板。“
“一百五十？那值几个大洋？”
王头就是在木讷，此刻也怀疑这家伙纯粹是才从连河里爬出的河龟，啥事也不知。他负气说：“一个大洋抵二百个制钱。”
老黄听了哑然失笑，这呆汉一月不到一个大洋，自己竟狮子大开口要他多掏几个……他有些不舍的把手中大洋递还给他，认真嘱咐道：“可得好好保存，到了下世纪能值六七百块人民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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