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28）
蓝启仁看看左边怂成一团、一脸惊恐的聂怀桑，又看看右边嬉皮笑脸、毫无畏敬的魏无羡。
脑门子一抽一抽的疼，这魏无羡桀骜不驯一点都不服管教。
刚听学不久，姑苏蓝氏的家规倒叫他犯了个遍。
想到这，蓝启仁觉得他应该好生警告魏无羡一回。
“魏婴。”1
“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魏无羡松了口气。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本来就没指望用这个难住他，好歹也是云梦江氏首席弟子。
两人间的问答还在继续。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见魏无羡对答如流，蓝启仁捋了捋胡子，语音一顿，略带深意的开口道。
“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蓝启仁这老古板坏的狠呀，出个这么刁钻的题目。
仗着旁人看不见她，虞清干脆直接坐到了讲台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魏无羡。
她挺期待他的答案。
一滩死水的修行界，虞清早已厌烦。
所以魏无羡，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这次，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忘机并不去看魏无羡，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
“不灵，则镇压。”
“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虞清叹了口气，中规中矩是世家的处事之道。
只是却不是她虞清的道。
蓝启仁满意点头，道：“一字不差。”
果然这老古板是专程针对我。
魏无羡开口：“我有疑。”
“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
“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虞清挑挑眉。
有趣果然有趣，魏无羡带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大了。
见他为难蓝启仁，蓝忘机开口解围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小古板！1
虞清恨铁不成钢皱着眉头。
她不是怪蓝忘机，世事如此。
蓝忘机从小就是按照世家子弟标准培养的，有如此想法也怨不了他。
虞清只是有些失望。
她想命定之人与她心意相投，而不是……
背道而驰。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
“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在魏无羡看不到时候，虞清望着他眼神亮的出奇。
第四条路吗？
魏无羡你的路是什么？可能与吾同行？
魏无羡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该凶尸相斗……”
好！
不愧是魏无羡。
虞清忍不住想拍手鼓掌。
吾道不孤矣！
“不知天高地厚！”
蓝启仁暴怒。
“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人伦何为人伦？
虞清不屑。
人就一定是好人，鬼就一定是恶鬼？
存在即是合理，又何须人伦教条束缚？
吾辈生来自由，何人又能高高在上。
魏无羡的回答还在继续。
“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
蓝启仁一本书摔过来，魏无羡一闪错身躲开。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道：“尚未想到！”
虞清现出身形，不顾众人或惊慌或慕恋的目光，淡淡开口。
“自然是绝对的实力。”
“只要我足够强大，别说怨气了，仙门百家谁人又敢说三道四？”
“蓝老先生，你敢吗？”
虞清一把接住蓝启仁砸向魏无羡的书。
《姑苏蓝氏家规》？
飘然绝世，风华无双。
众人只顾呆呆看着她，一时间竟连她大逆不道的话都忘的干干净净。
望舒真人不愧是修行界第一美人。
那美人笑了。
然后把手中的蓝氏家规，撕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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