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战老者
通俗些说，就是老者最大程度地让黑白子在棋盘落得更多，而玄羽要时刻通过改变棋子的位置，让自己它们被吃掉，从而自己得到落脚的“空隙”。
这一点对玄羽而言，如果棋盘在身前棋子在手边，要做到是轻而易举的，但现在远远不是那样的情况，而是棋盘与脚下无穷尽，棋子从天砸降冲来。
每一道子粒，都如同流星坠地，单是破风之气流，就足以冲击得空间抖动开裂，玄羽如今面对之，可谓担得起无比艰难四字。
他荒煞龙血双剑，猛烈上斩，每一道剑力都要极尽力势，否则根本撼动不了那道道碾杀般的黑白。
所幸有入界作为支撑，否则这么可怖的消耗，他早就脱力，而后被棋子砸成碎块了。
老人望着下方陷入被动的玄羽，一面惊于他得以在自己的落棋阵中生存，一面又叹凭借这般的实力表现，他是难以脱困了。
随后老者踏步，向着远处的宝藏掠去。
却不料他似乎走到了某种界限，便踏上了一方犹如结界的存在，再不能进分毫。
接着，耳边就响起道恍若钟鼓轰鸣的浩瀚之音：
“要越过此界，必须战胜守护之人。”
闻言，老人停顿，缓缓转身，凝望向玄羽。
看来如今这般，还不算战胜啊。
诚然，只是困住，远远并非战胜。
于是老者转身伸掌，刹那间，阵中的黑白棋子，便仿佛受到了一种玄异的控制般，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幻。
如果说刚刚的棋子落定受到老人的主观影响，极为紧密难缠甚至玄异的话，现在的棋势，就堪称奇诡二字。
而且其落杀中，更多的属于围棋的招法显露出来，诸如半死围中断全生节外分，棋路中还掺杂了生死之转换，让玄羽觉得越发棘手了。
玄羽只心想现在的对抗，更好像棋道的对抗，就如同当日他与宇文书学的对弈一般。
老者对棋的通晓，俨然略逊宇文书学一筹，但是，现在玄羽所处的状态太过不一般。
那天上的老人只要落落手就好，他却要不断地尽力施为，以力撞棋。
可以说此刻，玄羽的脑力和体力，都似在燃烧。
时间推移，胜负不分，这个棋盘在老人的阵法中根本就是无尽的，棋子自然也是数不胜数，而一局无穷尽的对弈有多么困难、多么耗费精力这里不用多言，玄羽赫然就在经历。
虽然这不是真正的对弈，但是总体的消耗，也和下一局路数成千上万的棋，差不多了。
老人的境界太高，何况擅长棋道，所以仅仅以逼杀对手的前提落子，哪怕棋盘再广袤下起来也是轻松，但玄羽却不一样。
纵然有入界，他身心的双重损耗，也绝非一加一等于二。
“嘭。”
玄羽两剑回抽，扎到了地上。
他实在太累了，再坚持下去，恐怕灵魂都要龟裂。
就让他稍稍休息会吧。
玄羽微微闭目，脸上呈现出缕浅薄的放松之意。
不过，休息和放松，是需要代价的。
旋即只见一道黑子，怒然压下，砸上玄羽的头颅。
“轰——”
响动如雷，玄羽的身形当下消失，那枚棋子，似乎把他压成了肉饼。
老人见此，瞬间目光一松，进而长呼出口气，两手渐渐垂落。
随着他的落手，持续下坠的棋子，也是逐一淡化，随即一个个地消失不见。
“终于结束了，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他眼中随即浮起丝敬佩，毕竟对方的实力修为摆在那，和他的差距实在很大。
老人再度深呼吸了一番，又默念了句抱歉，因为在他看来，玄羽被棋子砸中，不是死就是重伤了。
他转过身，望向自己方才就心有所念的“宝藏”。
现在，他算是“战胜”了那守护之人，可以过结界了吧。
“嘭——！”
谁料得，后方猝不及防，响起了声剧烈炸响。
只见一道身影，蓦然冲腾而起，令得地上的一方棋子，陡然破碎而开。
老人猛地回身，就见道人影霍然在眼前放大。
恰是玄羽恍若闪电，乍然欺身而上。
老者瞳孔骤缩，他是当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硬生生破开了他的棋子，直接怒杀过来。
临对玄羽，老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躲闪，而非反击。
所以他也就朝着旁侧，一步踏掠。
当下玄羽浑身可谓伤痕满溢，内伤实则更不少，但那双眼睛，却含着堪称粲然的金白。
“流月谴。”
他三字吐出，顷刻间，空间凝定，老者周遭的时间流逝，也就陷入了眨眼间的滞缓。
这种滞缓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足以让玄羽打出一道由下风转向上风的非凡攻势。
便是往生之火。
老者身上的生意最浓郁处是脑海，所以玄羽这回可谓调动白色烈火，自长空向下，陡然降临。
往生若刀剑，一副要破碎对手头颅的样子。
所幸在往生真正接近的前一刻，老者挣开了流月谴的束缚，旋即便在情急之下朝后撤闪。
但即便如此，一丝火焰，还是触上了他的前额。
这一记触及虽分外细微，但往生火的力量还是喷薄到了老者的弱势之处。
之前大暗黑天的某处位置感受到一丝往生，就已然那般痛苦，现在的老者，自然也不会好成什么样。
只见他整个人一僵，即刻战栗，随即开始急速后退，一边退，一边脸上都浮起了丝丝扭曲之意。
玄羽望着他，手中荒煞前顶，便是记裹挟清意的数道杀招，汹涌袭杀而去。
剑光若雷电若狂龙，浩荡杀气，震悚乾坤四方。
老人的眼瞳中倒映着属于玄羽的惊世剑芒，瞳孔也是越发凝聚缩小。
旋即老人抬掌前挡，两只手臂，生生碰上了玄羽的非凡剑势。
几乎刹那间，他的手上就出现了数道血纹，然后整条手臂都开始了近乎惊悚般的颤抖。
当真是强势的一击…
老人心中感叹，随之缓缓放下双手，也幸好，他把这一击给拦下来了。
一般打出超乎自身实力的强势一击后，人往往会后继无力，所以下面即便再有攻杀，应当也好防御些。
“千星陨！”
玄羽这边剑斩，另一边，就已落剑砸下，临对老人。
“灭世！”
当下，燃烧着万千金白带红烈火的道道星芒，自天际恢宏落下，若要把苍茫大地，都撞成碎屑。
他之所以用这一招，也是因为老者方才的围棋之落，与此有某种意义上的相似，他有些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千星陨实则是大范围的破坏，对于单一一人的压力还是极为轻微的，所以老人观之，最多只感慨了一下对手会的东西多，同时甚至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轰！”
玄羽随即剑挥，伴随着声浩荡轰响，带着暗色的极度冰寒之气，凝成了道弯月，在他的剑光之中，乍然横扫而出。
千星陨，每一颗星都包裹了玄羽的金白烈火，这般落下砸杀，灭世之态，也完全有种苍穹火海之感。
苍穹火海，便也意味着，千星陨可以成为沧炎杀印中的炎。
至于那冰寒的剑斩，便就是沧了。
玄羽眼神一利，凌然锋芒好像要飞射而出。
“沧炎！”
他低喝一声，霎时，无尽星芒落入万顷剑光，火与冰，走向交织，奔腾间法天相地。
“杀印！”
玄羽眸中的光变得更为鲜明，再喝二字，当下，冰火合一，这记如同包裹了整个世界的大印，终究为他所成就。
“去！”
龙血荒煞，纷纷指向老人，后者见此，登时目露震动。
本以为只是星落，却没料到，这星落居然成为了这记招式的一部分。
实则现在这记攻杀，是玄羽的第一次尝试，之前都在理论中，如今实践出来，没想到直接就成功了，且看态势，似威力惊人。
“轰隆——！”
少顷，巨印闭合，犹如霄壤相接，老者，也彻底被这道浩荡杀印命中了。
他实则并非不愿躲，而是此术范围太过庞大，躲根本躲不掉。
滚滚闷雷般的响动，驰骋于宙宇，极寒与极热碰出了白雾，也遮掩了视线。
许久后，它们才散去，火光冰色，也点点消融至虚无，方只见一道于天地内极为渺小的身影，漂浮空中。
那当是这位守护者老人，他浑身的衣衫已然出现了破损，但身上出乎玄羽所料的，并无多少伤痕显露。
但见一抹细微的荧光，飘行在老人的身体周遭，这也像道水般灵动的结界，把刚刚那道灭世攻势，给挡了下来。
玄羽看着老人，眉头越皱越深，被往生火烧中，又挨下了他的此等攻杀，还能这般，此等对手，未免太难战胜了些。
可以说，这个考验，就是真正的对玄羽极限的超越了。
他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要想过去，就要抓住“不可能”中那道并不明显的“几乎”。
玄羽心头微叹，两手把手里的荒煞和龙血剑，握得越来越紧。
他还是先开始酝酿数之道的招式吧，也就是，开始刻画层足够造就强横威能的函数。
未几，老者睁眼，望着玄羽，淡淡吐出四字：
“天地大同。”
这四字一显，就像每一字都山岳般压来似的，旋即浩然天地间，人世合一。
老人在这刹那间，似乎举手投足，都拥有了这方天地的伟力。
“大道之行，便是大同，吾此际运天地，方为大同，即行大道。”
老者又吐一言，登时，乾坤巨力，伴着他的手中威势，朝着玄羽蜂拥而至。
这与入界的带周遭气力攻杀有些相似，但实则还存有本质上的不同。
入界是人与周遭相融，从而人引动周遭之势，但这老者，却是直接用一种特殊招法，控制了更大范围的天地能量。
而且，他这种招法，似乎把控制，冠以了行大道之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术太过特异了，此际名义上的行大道，当真如同真正的行大道一般。
所谓行大道，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修者往往都是悟道，得以行道的存在还是不多的，因为这至少需要极强的天赋和修为，至于行大道，高阶上品的强者可以接触，但实则只有神主才能真正做到。
老者现在的行大道，虽然不是具体六大道中的哪一个，但是，意味上，已然与无下神主分外接近了。
玄羽望着滂沱卷来的天地威势，目光越发沉然。
他进而踩步，朝后飞退，却没想到，那汹涌威能，在时刻接近着他，使得他纵然后退，与之距离反而在不断减少。
而且这减少的速度，比起不退时，完全没有慢多少。
玄羽眼神微震，捏剑的手更紧了，心头也持续沉重着。
接下来那浩荡威势真正过来，他要么举剑刺斩，以数之道带来的增幅硬生生抵挡，要么，就先凭着不死之身一扛，而后再反击。
可玄羽实则不想再以肉身扛了，刚刚那一下给他的伤，到现在都没全好，现在的这一击明显比那落子强不知多少，如果硬吃，怕是要把他的意识给震黑了。
一昏迷，按着那位的标准，他的考验恐怕就走向了失败。
玄羽手腕微翻，接着稍稍咬牙，紧紧盯着前方的浩瀚。
他开始尽力自书简中调动清意，两把剑，须臾间便都为之包裹。
夫子儒道，先礼后兵，若礼不成，便尽兵之势，全力攻杀。
“轰！”
炸响骤起，金白带红的烈火，如同展翼般，在玄羽背后扩散，瞬时就化作片浩然火海。
海中火舌肆虐，在老者看来，这些火成黑白色，映衬着玄羽，给了他种非凡浩瀚的幽冥气势。
旋即，玄羽抬起双剑，朝向前方，劈斩。
万火之祖陡然灌进剑内，清气清力清意，也霎时蔓延到了巅峰。
剑光冲卷，登时无尽威能，自双剑上翻行直出，朝着老人连带乾坤力量的攻势，正面迎去。
这也意味着，玄羽以攻对攻，硬碰硬的决定。
他的这招，已相当于中品九阶的攻伐，而老人现在的修为只有五阶，即便存有“道”的加持，也不见得能让他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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