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谁才是谁
“轰隆！”
非凡巨响随即呈现，顷刻，长河挥散，道道裂缝伴着细碎的光晕涌动蔓延，接着巨印之前，庞大的缺口，就此流露。
然后轰响飞动的力势变得更为可怖，撕碎了空间，也彻底让完整黑莲之河的威能，被削减得越发孱弱。
旋即，玄羽也就身若流光，自缺口间冲掠而上，脱开了长河笼罩的范围。
雪便也见他出现，眸中再度浮出股夹杂烈火的锐利，接着，玉指前伸，抬动挥行。
瞬间，后侧河流上的浩然黑莲，自暗色的水光上飞动而起，乍然涌向玄羽背后。
它们挥卷着无匹的吞噬之意，令得整片天穹都陷入了剧烈的变幻，玄羽沉然望着雪，心头的痛意也越发重了。
他而后深呼出口气，既然刚刚她没能认出自己，那就再接近些。
不过，还是要先把后面袭来的黑莲给挡住。
玄羽右手举起，剑芒澎湃，书简中的清意洒出，点点弥漫于荒煞之上。
随即他一步前踏，整个人也犹如离弦之箭，飞向雪，同时，手中的剑力，也贯穿过了后方的层层黑莲。
一剑，气势滂沱，径直造就了吞灭世间的璀璨光辉，跃来的黑莲，便尽数被剑芒笼罩。
而此时，玄羽的剑斩在后，身形，已然临近了雪。
对手的欺身而上，让雪眼中浮起霎时的慌乱，她于是踩步，朝着后方倒掠，欲与这诡异的黑白人影拉开距离。
玄羽只凝望着雪，双眼紧紧定格在她的眼眸之上。
为雪的后退，玄羽心里的刺疼可谓更甚，他便是依旧向前，步步紧逼，誓要来到她面前。
他也是有想过直接出声呼唤，但那位既然能改变她眼里自己的样子，声音自然也能改变，所以还不如什么话都不说好。
玄羽持续逼近，雪却没有半点迎接之心，眼中坚定锋利之余，愤恨下的慌乱，也越来越多了。
恰因为这，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又因为两人修为的差距，玄羽要再临近，就有些困难了。
对此，他心念稍动，随后骤然驻足。
玄羽停在原地，不再动弹，只继续望着雪。
见此，她目中的慌乱也越来越少，看着玄羽，面上浮起缕浅浅的困惑。
这个人，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接近她，又忽然停下来？
对方的气息点点弥漫过来，带着丝诡异的熟悉，少女眼中的意味更迷蒙了。
随后她的视线触及到远处的“玄羽”，又回到了眼前这奇异之人的身上。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怒火与恨，都莫名地减弱了许多，再也不复那种蔓延到极点的冲动。
而在看远处“玄羽”的时候，他依然会心疼，只是，却没有办法对这个明显是罪魁祸首的人，迸发出多么激荡的情绪。
少女双手握拳，眼神有些颤抖。
“你究竟是谁！”
她终是呼出一句话，脸上带着玄羽甚至有些难以直视的脆弱。
我是…爱你、也是你爱的人啊。
玄羽身上的气息飞舞卷动，极尽了温柔，虽然他知道那位可以做手脚，但他相信，雪应当能捕捉到些许痕迹。
其实玄羽也打算直接腾出或者扩散灵魂，到雪的身边去，但这一点他试过了却做不到，想来也是那家伙干的好事。
如今玄羽暗自诽腹那位大能，也不怕他回头不满了，毕竟这记考验，是他过分在先。
有一说一，玄羽身上的气息，是与雪曾经水乳交融过的，因而她也确实，感应到了极为稀薄的一丝一缕。
“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雪低下头，眼中含泪，对于这一幕，她实在有些胡思乱想了，会不会是眼前这人夺去了玄羽的一切？还是说，他才是玄羽，远处的，只是虚妄？
看着少女俨然陷入极度的绝望和悲伤，玄羽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慢慢朝前。
他走得很慢，仿佛一旦快了，就会把眼前绝色而柔弱的女子惊扰。
终于，玄羽真正踏到了雪的身前。
“你…”
雪不由抬目，微哑着声音吐出一字，接着望向眼前高大的男子。
她眼中还含着点点泪光，眼前人的样子分外模糊，进而，一点点地，与玄羽长身玉立、意气风发的样子，渐渐重合。
“羽——”
她再言一语，却未尝料得，眼前人的态势，竟蓦然变幻。
肃杀无比的黑白烈火，乍然行将涌起，朝着雪铺天盖地，碾压砸来。
这个刚刚与玄羽身影重合的人，也瞬间变作了极为狰狞的样子。
雪瞳孔骤缩，本就高度紧张的她，立时两手抬起，手中气力霎时驰骋。
黑色之莲，伴着滚滚强猛的威能冲击而出，旋即飞杀向眼前人的胸膛。
因为距离极近，玄羽即刻撑起了双目，而后，低下头，目中略含震惊地，看着胸口被贯穿的可怕伤口。
黑莲撕扯着他的血肉，汹涌的吞噬之力，怒然杀动着体内的一切，令玄羽不由吐出了团血雾。
他望着眼前的雪，目中是无尽的痛苦与不解。
雪打出了这道黑莲，立时触电般地收回了手，看着面前这人胸口的血洞，她眸子里的慌乱之意，越来越浓郁。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反应，甚至，心中，都莫名有股轻微的痛意在弥漫。
“为什么…”
雪问出这句话，也不知具体问的是谁，当然最可能，还是问的自己。
玄羽只看着她，并未还手，黑莲带来的伤势挺重，但也没有重到让他失去浮空之力的程度，玄羽的手按着胸口的迸射的血光，抬起一只手掌。
他的手微微颤动，一丝丝一点点地，接近了雪的脸庞。
雪呆呆地看着玄羽的手，鬼使神差地没有躲避。
此际，对方身上的气息，还有那股颇为熟悉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好似堵塞了她的所有感官，让她再也察知不到其他。
终究，玄羽的手，碰到了少女白皙柔嫩的脸孔。
他半点不敢用力，因为或许微微掐指，那里就会显出青紫的痕迹。
雪感受到玄羽温暖的手掌，心中顿时有什么东西乍然裂开，接着脑海中光芒飞射，让她猝然知晓了一切。
玄羽…
她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玄羽，她的羽，她方才一直在寻找的人。
而远处…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那当是幻象了。
雪的眼泪一瞬间就止不住了，它们潺潺流下，晶莹若珍珠坠落，玄羽的手感应到那温热的泪，不免抬指微微擦拭。
雪哭得更凶了，脸上的自责之意奔涌不息，而在后方的“玄羽”消失，眼前人身上的伪装也卸下后，涌到了极致。
玄羽微笑着看着她，眉目间全是舒缓与宽容以及温柔，还含着足以化开万古，也万古不化的深刻爱意。
雪在望见玄羽这般的面貌和目光后，又触及到他胸口的自己造成的可怕伤痕，刹那间气意攻心，只觉股黑暗灌上脑海，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玄羽脸皮微微抽动，他记得，这丫头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错啊，怎么就这就晕过去了？
实际上，雪昏迷除去心理因素，更有生理原因。
之前玄羽忽然消失不见，她当下心急如焚的一直在寻找，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又受了不小的刺激，招术施为间再度消耗，加上刚刚得知真相的心神动荡，光是晕过去已经算好了。
叹息一声，玄羽把少女横抱起来，顺便感受了一番她身体的状态，进而也是更为无奈、心疼了。
好好休息会吧。
玄羽让水行力调集，挥动出方柔软的水床，把少女轻轻放在了上面。
做完这些，他才闭目进入了调息状态，开始真正治疗自己胸口的伤。
这处伤虽然不轻，但实则并不难以愈合，因为黑莲的力量，从某些层面上说，与他本就高度相关。
少顷，胸前外伤痊愈，看不出丝毫被穿透过的痕迹，玄羽随手摸了摸，随之站起来看向雪。
当下她安静地躺着，即便脸色发白，双眸紧闭，绝色无双的面容，依旧俨然夺去了四方的一切颜色。
望着少女那若蝶般轻颤，还像是含着露珠的精致睫毛，玄羽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仅仅片刻的分离，她就已经能于刹那间，引动他心头的热切。
这是因为容貌，但也不全是因为容貌。
玄羽贴近，少女轻软的呼吸带着阵阵芳香与稳热，洒在他的脸上，令他心里的躁动，不免更甚。
暗自喘了几口气，玄羽一点点俯身而下…
“咳。”
突兀的，一道声音响在脑海。
顿时玄羽脸色一变，然后以光速起身，进而又沉着脸面对起脑海中的那个家伙。
“嗯，本座知晓你心里不爽，然而，那是我既定的考验中的一环，没有办法改变的。”
“而且，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最后不是没什么大碍，咳，都过去了，本座算你考验通过，可好？”
见（感受）到玄羽的脸色（心情）似乎越来越差，这位大能的语速逐渐加快，开口说着。
“那我问你，你这最后一场，说要考验我的心性，你考验到了什么？”
“…嗯，和我预期的有些差别，没想到你们间的情感如此稳固。”
“呵，你的意思是，原本，要我像面对之前那些兽族人族一样，把她打到不能再留在这方天地为止？”玄羽问着，言辞犀利语气发冷。
“…身为真正的强者，万万不可被儿女情长左右。”
“她那般猛烈的攻击你，可你却屡屡留手，这一点我是不甚满意的。”
说到这儿，眼见得玄羽要发作，这位赶紧话锋一转，“但是，我在见证了你们间的情感之深后，我又觉得情有可原了。”
“唉，都说了这回的考验本座算你通过，为何还如此模样。”
“抱歉，我成为强者，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我身边的人，守护我爱的人，如果为了某些东西必须将之抛弃，我宁可不要这些东西。”
玄羽说着，目光凌然地对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真正地对那大能出言。
“……”这话让他沉默了许久，但还不等出语，就听玄羽又道：
“至于我为什么不高兴，她现在昏迷不醒，就是最大的原因。”
如此一言，令大能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随即，就听一声轻微的叹息，道道柔和光晕，方自天空落下，化作璀璨而绝美的光点，缕缕飘进了雪的身体中。
“一会她就会醒的。”
这话出来，少女的眉头方轻微皱了一下，随后走向舒缓，脸上，也浮起了两团淡淡的红霞。
玄羽的心间顿时就松了，旋即就听脑海中的声音道：
“接下来，你就去往神殿，接受本座的传承吧。”
“嗯。”点下头，玄羽应了一声。
同一时间，玄羽就感到了抹光晕，自他的眉心飞掠而出。
这道光出来的霎时，周边的景象即刻变化，玄羽赫然发觉自己正处在道半透明的结界之内，而眼前，也出现了那道凌驾于天的恢宏巨殿。
从他眉心处飞现的光，旋即划过空间，腾向了远处高耸的殿门，进而，光没入门内。
门上瞬间流光溢彩，接着，伴随道道雷霆般的轰鸣，大门，缓慢开启。
玄羽遥望这一切，接着陡然觉到从门内涌至外界的精纯能量。
这种能量宛然真力，完全可以被直接吸收，而且比起纯粹的真力，它似乎更好吸纳，有入界的运转，玄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无底洞，正疯狂地将之吞噬。
不会这一下，就直接要晋升到中品吧。
玄羽刚作此想，却是脑中蓦地光泽一闪，登时发觉，有什么东西，破了。
而后，入界的运行便越发自如，或者说，越发按照“它”自己的想法来了。
玄羽开始难以控制体内冲撞的能量，非但如此，他还根本无法让自己对那精纯能量的吸纳，停下分毫。
他是有些心忧的，若一直这般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被能量被真力灌满，也迟早会装载不下。
如果不能把那个压着的境界门槛给抬走，或者说冲开，他恐怕会被撑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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