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你我的身份
“轰——！”
蓦然间，一声磅礴巨大的裂响，全然超出了前时众人所观感过的一切。
这记声响，肆虐宙宇，而且一直持续，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尽数吸引了去。
便见得远方，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火，随之浩荡飞涌间，霎时间升腾卷起。
然后，那缕光火越发变得庞然，径直扩散到了种引人震撼的地步。
随即，那方无边际的浩瀚苍穹，便自火光中，现出了道凌然而磅礴的裂痕。
这记裂痕伴随着火光，变得越来越长，自下而上，俨然似一抹极致的利刃，霍然割杀。
既是利刃，便现出了道震悚乾坤的极致锋色，其劈斩断解的除去混沌宇宙的空间，同时若要囊括亿万里间的世界万物。
然后，在场的所有强者，都感觉到这抹长痕，向着双方，乍然张开。
就好比有一道上下都望不见尽头的门，在眼前打开一般。
玄羽心中震动，他确实想不到，自己能在这记忆世界，目睹混沌被开启的震撼一幕。
此时此刻，所有的宇宙神主，都望见了这道越来越庞大的门，也尽数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关入门中，或者说，被这深渊般的巨口给吞噬。
而之所以说“深渊”二字，也是因为那门内，所含的一切，都是“未知”。
神秘与未知，伴着黑暗横移来至，便就赫然犹如深渊。
玄羽望着铺展开了玄异空间，恍惚中，也望见了眼前的深暗里，存在着道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
单是这缕不清楚面貌的影子，每一寸的线条，竟都肆虐出股强悍的劲力感，就似他随意捏手，便可把数颗星辰都给捏碎般。
影子手里，隐约有斧柄之形，他握着那长条玩意，似乎将这兵器整体斜于旁侧，斧身于他背后看不见边缘，若说他的形有一星之高，斧子便若能撑满片星海。
但是这影子，仅仅浮荡了片刻，便就归于深暗之中。
不单如此，除去这可能是盘古的身影消失了，其他的神主，炎黄鸿钧魔神，尽皆自他“眼中”离去。
玄羽进而感受起自己的身体，可却赫然发现，他失去了知觉。
再之后，周遭黑暗，顷刻间退散而开，须臾，方全然离去。
现实之中，玄羽乍然睁眼，猛然间，浑身上下，卷起了团汹涌之极的风暴。
这风暴之中，各方能量齐齐卷掠，行将驰骋，翻动不息。
他的修为，也随着这奔腾大势，开始了拔高。
玄羽所拥有的各种道力，进而开始走向了聚集，不过更多的可以说是，走向了整合。
他原本拥有的道就很多，却尽皆分散，虽然他们的共通处就在入界，即都是为入界收纳的存在，但是，相互间的隔绝有些大了。
这也会导致，许多“道”的力量，虽对玄羽的修为有提升作用，但若谈及战斗，就有许多都如同积累。
五行化黑白中运用的方式，也是自然给了玄羽一种齐悟，就是将这些从属于不同大道的道，再一次通过入界整合。
他要创出种属于“合道”的招术。
“嗡——”
一声长鸣，玄羽的气息突破瓶颈，直接来到了中品二阶顶峰，距离三阶仅有一步之遥。
这提升的幅度可不小，毕竟是从零到二，还是中品境界。
他的脑中，对于那“合道”招法，便也是雏形渐生。
通体气势缓缓收敛，鼓动的衣衫也贴回身子，玄羽一手，轻然触向前方空气。
他的掌渐渐舒展开来，随即，一抹黑白光色率先形成。
“这便是五行化黑白…”
“那么，我的各方之道，又该化作什么。”
玄羽眸光稍沉，呢喃间，抬起了另一只手。
也不知为何，他脑中忽而划过某位少女的模样，也是想到了，她手中的那些莲。
“我总不能也来朵莲花吧。”
玄羽沉吟片刻，一张莲花荷叶的共生图，就此生出。
这张图浮于掌上，通体成黑白双色，缕缕流光荡漾于上，若不仔细感知，完全察觉不到个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随后，心念一动，这张图成为了副飘卷的画，一道利箭和一把长剑，分别由水墨凝成，搭在了画中莲的两侧。
“噢？搞副画来作为攻势？诗意确实够，不过，会否显得花哨了些。”
一道声音忽而响起，论音色和语气，恰是那不谈正事时的司羽。
玄羽侧目，扫了这旁边说风凉话的家伙一眼，他恰是那画中飞兽的样子，只不过身形有些虚淡，似魂非魂，又透出股莫名的自由来。
“你这家伙，现在又如此活跃，是不是时间久了，精神出了点问题。”玄羽嘴上不留情，随即就把画抛了出去。
这抛的，自然是对着怀疑它威力的司羽，
轰响之声，犹如雷霆，乍然卷驰而开，那张画上，威能猝然暴动。
这张画，就似一下子将它临对的存在，收纳入内般，而内里玄羽“画”出的，无论是莲是箭还是剑，都骤然暴动出了归属于不同大道的威势。
莲动时空，剑现巨威，箭撼魂魄，另有数方杀道，驰跃翻杀，令司羽，不由一声高呼。
“你…本座给你传承，怎还能反咬一口…！”
他言完此句，身形就直接在那威势中消散了。
再度聚集出现时，已然位在另一个方向，玄羽看着他，淡然说道：
“第一，以你现在的状态，我的任何攻势都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第二，这是属于你的地方，想掐灭我的施为，应该是不难的。”
“…诚然。”黑白双翼的飞兽点了点头，“不过……你从传承出来，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有是肯定有，不过我已经得了传承，有些东西知道不知道，意义或许不大。”
“嗯，但你也知道，是或许不大，而非一定不大。”
听了这话，玄羽望了他片刻，眼中划过了瞬间郑重之色。
但他很快就淡着声音问道：“你之前说，要我体验你的半生，可我分明，只经历了你漫长生命中的一小段而已。”
“啊，这个问题当在我意料之中，你经历的确实仅仅为一小段，不过原本，我确实打算让你，将我的半生经历。”
“因为——”说到这里，“司羽”话锋一转。
“我本来以为，你学会我的那几招，会需要我的半生经历。”
“却没有想到，你得知了它们怎样可以施出时，就将之明了，且可以做到轻松应用。”
“噢？”玄羽心头有些讶然，但也很快收敛了这种情绪。
“所以，你难道想说我天赋异禀？”
“不，这与天赋没多大关系。”
“我作为翼族的始祖，经历的岁月，体悟的东西是你不可想象的，这宇宙中，无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能会有哪一个生灵，能在那般短的时间内悟得我的几大精通。”
“可我不正出现了吗，我做到了，不就是这样的生灵。”玄羽道。
他的话语乍然听起来自信十足，甚至夹杂着引人不喜的自负，但是，这确实是针对“司羽”言语的，事实反驳。
“那是因为你不一样。”
于玄羽之言，他回了这句话。
“我不一样？因为我是极正？”闻言，玄羽眉头稍皱，继续发问。
“不，不是因为你是极正。”
“司羽”似乎做出了记叹息，随后转望远方。
“你可知道，现在与你说话的，并不是真正的司羽。”
“嗯，我知道，残念罢了，可能是魂魄遗留的一部分。”
“若是那样就好了。”
对方一叹，说出了这句话。
玄羽听得，瞳孔微缩，“难道，你并非与那翼族神主有关，而是别人？”
“司羽可没有灵魂上的特殊手段，所以他的残念，根本存在不了那么久。”
“我现在，不过是拥有它记忆的一个…”
“一个自然生出的…残缺灵魂……”
说到这里，对方的语气有些凝滞，声音，亦稍显僵硬。
“什么？你…什么意思？”
“这世间的规则说，只有下宇宙才能生成灵魂，但是，伴随着司羽的记忆、力量，还有下宇宙的逐渐渗透的气息，我，随着时间诞生了。”
“我也由此，成为了他遗迹的守护存在，而且，因为他的记忆占据了我的全部，我就是他，只不过是新的他。”
“但是…另一方面，我又知道自己和他，有些不同。”
“具体起来，我有时候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
对方说到这，玄羽心里的震荡已经不轻，却见他抬起脸来，道：
“我常常想，一个人的身份，究竟是记忆决定的，还是由别的东西造就。”
玄羽闻言，不免沉默，确实，如果两个不同的人，拥有着完全相同的记忆，那么他们，还是不是不同的人呢。
他忍不住抬手想宽慰这位强者一番，却是从它的虚幻的身上划了过去。
连身体也是照着司羽模样的魂体，眼前这位可以称之为宇宙奇迹的生灵，也确乎，有些引动他的心弦了。
“你可别可怜我。”
“否则，我就让你留在这别想出去，正好与我做个伴。”
听得，玄羽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下，随后道：
“其实，你也可以和我出去，添加新的记忆，不必成为司羽，而做你自己。”
此言，令得对方只摇了摇头。
“我们说远了些，还是回到方才我要说的吧。”
“我说，我不是司羽。”
“虽然与刚刚似乎有些矛盾，但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因为我们的灵魂不是同一个。”
玄羽颔首，“不矛盾，你就算不知自己是谁，也当知道自己不是他。”
“我不是司羽，但你，或者说你的灵魂，却与他关联颇大。”
“因为从你的魂魄上，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听到这话，玄羽不免睁大了眼，旋即他立刻就开始了反驳：
“我的前世，分明就是极正，怎会和这翼族始祖有关。”
对方闻言只是点头，“当然，我知道你是极正。”
“然而你可知，司羽陨落后，灵魂的去向。”
“他又一次冲击那层境界失败，而后，肉身寂灭，魂魄残缺。”
“接着他拼尽一切，让自己的灵魂散作了魂魄之力，仅仅保留一丝残念，冲进了新宇宙孕育的，极正雏形。”
“那个时候，极正已然有了魂魄，不过还不完善，司羽便以一己之力对抗规则，把自己的魂魄力量，硬生生地灌进了你的魂魄里。”
“虽然他的残念再转瞬间被你吞噬，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他，将一切都托给了你，希望你代替他完成他的心愿。”
“你的灵魂从此会有他的印记存在，同样的，你也会被他的执念影响，向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征战行进。”
“停下，不必说了。”玄羽蓦地打断了他，随之微微喘了口气。
“所以说，你之前在他的记忆世界，才会那般顺畅，好像一切，都是你自己在参与，在经历一般。”
“好了，我明白了。”
“我承认，我的灵魂，可能…好吧，的确有这位翼族始祖的气息存在，甚至可以说…接受了他的印记，但是，我依然是我，也永远是我。”
“你说我会被他的执念影响，向着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行去，可我现在的最大目标，绝不是这个。”
“我或许会有憧憬，但我更要做的，还是我的使命，和，我的守护。”
“哪怕经历了传承后，我对那个，一切的终点，有所向往……”
“嗯，向往就对了，试问世间哪个修者，不会向往那等境界。”
这飞兽说着，眼中倒映着玄羽的模样。
“说起来，我们在这说了不少啊。”玄羽偏过头，看向远方因为结界带来的扭曲世界。
他眼中，进而浮起了道粲然而坚定的光。
“另外，我现在很想告诉你，也告诉自己。”
“我就是我，并非他人，也并非其他的什么。”
“我是这一世的玄羽，而你，也仅仅是你，就是你。”
他的眼睛，对向了这飞兽的眼睛，两道目光，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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